羽箭再次离弦,但这回没正中目标,只擦着边缘堪堪略过,留下了几根漆黑羽毛还有一声长鸣嘶叫。
宴玦罕见失手,温钟盯着那两片零零落落的羽毛有些发愣。
半晌,才听见声无端发寒的声音。
“晾着,不用管。”
等巡军结束,已经差不多临近傍晚。
宴玦立于马背上,劲风扑面,撩起鬓边张扬的发,完全露出了那张凉薄冷秀的脸。温钟跟他并肩而行,背后是浩浩荡荡的玄甲士兵,铁蹄赳赳,过境招摇。
离府门还很远的时候,宴玦就看见那倚靠在庭柱前的暗色身影。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把头发束起来,还穿了件绣嵌银线的广袖,很像他俩第一次闹掰之后、第一次接吻时的打扮。
一样开屏的雄孔雀,好看得让人只能看见他。
宴玦下意识就把唇角勾了起来,可等靠近了,又故意把脸沉了下来。
他坐在高处,视线没什么情绪又居高临下地落下来,丝毫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重尘缨一见他就笑了起来,尤其在看清那发辫上的银扣后,更是喜上心头,哪怕嘴角的幅度不大,眼睛里却是难以掩盖的亮光。他直起后背,也不管前前后后守了一圈一圈的玄甲卫,径直就往他跟前走。
几个衷心的兵士提着枪就要大喝一声,被眼熟又有眼力见儿的同僚赶紧拉住了。一群人你挤挤眼睛,我皱皱眉毛,最后还是让出了条道。
宴玦两只手握在缰绳上,冷下声线,问得漫不经心:“回来了?”
重尘缨眨了眨眼睛,笑容不减:“回来了。”
他朝宴玦抬起手臂,掌心递到了和马背平齐的位置。
宴玦一听见那久违的嗓音,心里那丁点的火苗就被细流浇灭了,他盯着那只手,默了半晌。
重尘缨也顺着他一直抬着,不紧不慢。
隔了有那么久,宴玦终于握住了那只手,四根指尖抓着,刻意把所有重量都压在那掌心上,借力下了马。
重尘缨牵紧了他,趁着下马挨近的距离凑在他耳边说话:“闹脾气?”
问得很轻,像羽毛,挠耳朵。
宴玦没搭话,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即将圈上后腰的手臂。
重尘缨知道他人多顾面子,也只隔着点距离站着,把所有的亲近都黏在了眼睛里,过分发烫的视线看得宴玦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温钟跟着下了马,眼睛瞪得圆溜,全不明白什么意思:玄甲卫怎么跟一公子哥儿开道?宴将军怎么不会下马了?
他知道宴玦红粉蓝颜数不胜数,可也没哪个有这等待遇。
脑子还发着愣,宴玦已然抬了抬下巴,把自己介绍给了那一眼看上去就很不禁打的公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