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结束会谈时,那个叫詹志铭的副手看向酒柜,竟然说:“沈先生,我听说您有一瓶29的弗朗科黑比诺……”
两个人前脚离开观山,门关起来,李承希就听见了玻璃碎裂声。
秦臻联系完军队的人帮忙搜查枪手踪迹,去中央警署秘密调查小组做了笔录,又和统战部通了紧急电话。军部的人对这则消息感到意外,刺杀政客的确很不符合喀蒂斯的行事手法——可无论如何,边境要看严,第九区增加巡逻频次,以防敌方趁乱袭击。
先前走时,秦臻把身上的正装衬衫换给了沈佳城,只能从一位幕僚身上扒下来一件破衬衫套上出门。等他再回到观山沈居,已经是凌晨五点,观山的警卫已经增加到原来的五倍,特警得不到沈佳城的指示,只能自己布署人员。不认识他的警卫兵竟在门口把他拦了下来。
在外奔波一天,秦臻脾气也要爆了,扯下腰间的军徽往他眼前怼:“看好了!你再拦我一下试试。”
金色的太阳和麦穗之下,是展翅翱翔于大海之上的雄鹰。
最后,还是特警队长把他放进来的。二楼的走廊人满为患,见他来了,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送程显的团队来了又去,也都听见了沈佳城在屋里摔碎酒杯。谁都想进去,谁都不敢进去。
秦臻不记得这间走廊竟有这样窄。如摩西分海,他一路走过了无声哭泣的沈燕辉的幕僚、垂首站着的家庭医生、大气不敢出的罗毅等人、紧张兮兮改稿的谭未明,最后,才是书房门口僵直着身体站着的李承希。
李承希委婉地开口:“秦先生,我觉得要不还是……”
秦臻毫无顾忌,一把就把木门推开,又在身后关得严严实实。
书房的卫生间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地面上全都是碎玻璃。
秦臻一把把卧室的门打开,便看到眼前一幕。沈佳城的双手都是血,正对着洗手池干呕。
他根本就没吃晚饭,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两只手掌把洗手池和马桶都按得血迹斑驳。他又打开水龙头,血混着水四处飞溅。他洗脸,血水就划过脸颊,滑入脖颈。
他在青少年时期的特训项目就曾经接受过心理特殊训练。项目通过虚拟现实手段,将受训的青年暴露于非常恶心血腥且有冲击力的场景之中,让他们在限定时间内做出一系列高难度指令,测试他们在重压下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反应速度。
对杀戮,对流血,对失去,他理应对许多事情漠然。即使目睹沈燕辉被一枪毙命,看着他胸前汩汩流血,那画面的冲击力也不及眼前。
他的心跳得很乱。秦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开口叫他:“沈佳城。”
水声停了,那个人抬起头。
没有眼泪,但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沈佳城整个人都杀气腾腾的。
“过来。”
秦臻站在门口,把唯一的光源挡住,高大威严,像一尊塑像,又像塑像的阴影。
于是,沈佳城有史以来第一次,像他手底下的士兵一样服从。
他撑着洗手池抬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过去。
秦臻抬起手——
沈佳城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他们白天的肢体接触实在过于凶残,面前这人到现在都全副武装,他不想再起一场冲突。
可那只手弯起来,揽住自己的肩膀,拥抱。
让他感觉到疼痛的,力道十足的拥抱。
秦臻竟然抱了他。沈佳城几乎不敢相信,也伸出手紧紧勒住了他肩膀。
“嘶……”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佳城的肋骨开始疼。对面的人这才放开手,又一扣一扣解开自己的衬衫。
沈佳城话一出口,声音也有点抖:“秦臻,你要走吗。”
秦臻的手仍按在他胸口。沈佳城右侧胸口已经出现了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