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et!》今天录制的时间格外长,因为是最终回合,环节比平日多些,表演和评论的时间也稍微多些,整体会分成两集剪辑,为最终的冠军制造悬念。当然,现场的人是录完便知道结果。高骜总分全场第二,余有年在中游,姚遥在中下游。
录制结束后大伙又去聚餐,余有年一脸疲态推拒了,回家泡了一杯热可可,连放凉了都等不及,倒头在沙上睡了一夜。
医院或许是牛鬼蛇神最爱来的地方,但绝对不会是活人愿意呆著的未知坟墓。余有年背包里放著一个纸皮盒子,站在医院门前叹了口气。小乔把全€€的病房房号和探病时间都到了余有年的微信上。余有年睡沙把脑子睡糊涂了,才双脚不受控制地跑到这巨型消毒药水盒子前。
全€€住的固然是单人病房,余有年在敲门进去前狠狠地批评了一下社会贫富悬殊的现状。来开门的是小乔,对于余有年的前来毫不知情,一双大眼瞪得险些掉出来。她裂开嘴朝房里喊“我出去打个电话”,便跑没影了。
余有年看见病床上的人,对方正在喝粥。一勺软烂的米粒没进到嘴里,顺着倾斜的勺子掉到病服上。
“啧。”
余有年走到床边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扔到仍愣著的人脸上。
“擦擦,脏死了。”
全€€擦是擦了,但眼睛是盯着余有年的。余有年走到窗边把窗稍微打开一些,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准备点燃。
“医院里不能抽烟。”
死里逃生后的全€€对余有年说了第一句话。
医院里随处贴著禁烟标志,在余有年眼皮子底下就有一个,余有年既不蹙眉也不瞪眼地瞥了全€€一下。全€€抿唇低头。没一会儿就闻到烟味,然后听见烟被手指€€熄的声响。全€€抬头看,余有年的烟只抽了一口,窗台上留下一个被烟头烫黑的痕迹。
余有年皮笑肉不笑地对病床上的人说:“你赔。”
拒绝是不可能的,全€€只能点点头。余有年胸中抑郁了几天的那口气随着刚刚吐出来的烟消散了一些。他走到病房里的沙前坐下,又在心里批评了资本主义一番后,才好好打量全€€。
人比之前有精神了,气色也不差,但整体还是有点恹恹的。就像雪娃娃原本坚挺的胡萝卜鼻子软掉尖尖的一截。
“先把粥喝完。”余有年说。
全€€吃得很快,完了拿着一看就知道是小乔准备的保温€€到洗漱间清洗干净,还洗了一个苹果,悄悄递到余有年眼前。余有年瞧见全€€递水果的那只手上缠着的纱布,全€€赶紧换一只手递苹果。余有年翻了翻眼皮,一把扯过全€€带着伤口的那只手,听见全€€吃痛的闷哼,也没有减轻力度。
“知道痛了?”
余有年那天救人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伤口,现在白纱布缠着也不可能掀开来看。以纱布的包€€方式来看伤口应该是横著来的,幸好这人没聪明到沿血管竖着来割。
“缝针了?”
全€€没敢坐到沙上,站着点了点头。余有年故意拿拇指摁在伤口上,全€€立刻皱起眉头但不敢吭声。余有年摁完了又轻轻抚着白纱布,不由分说地把人拉到沙上坐好,接过苹果吃了起来。
余有年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全€€敛着气息说:“对不起。”
余有年舔了舔嘴唇上的果汁,“这句话你对自己说。”
余有年拿着苹果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有刮伤,全€€探出指尖碰了碰,问:“这是不是那天我们打电话时你被弄到的?”
这小伤不痛不痒的,余有年都快忘了。
“常青害了陈嫣。”全€€说。“我差点害了你。”
余有年愣住,像做阅读理解的卷子一样把全€€的话反复剖解。明白过来后他急着说话,硬是吞下一块没怎么嚼过的果肉。
“这又是什么屁话?”
“我听见你打哈欠了。”全€€看着余有年的眼睛说:“如果我没逼着你看电影你就不会过度疲劳,没注意到路况。”
余有年哑然。这就像一个樵夫带着斧头去砍树,怎么砍树就是不倒,樵夫被太阳晒得又累又热,以为是斧头太钝了还是树太硬了,结果成了精的树说:“我想给你挡太阳。”
全€€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腕,“陈嫣说得没错。”
余有年把苹果砸在桌子上,手掌打开虎口掐住全€€的下巴逼迫那人与自己对视:“我是谁?”
全€€的眼珠子来回轻荡,一不小心就荡到那片回不来的湖里。“余有年。”
“我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