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后,郑彬摩挲了会儿下巴上的胡茬,疑惑道:
“贯检,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那个受害者如此关注?”
——这也是王久武一直想问的。
他倒不是真就认为贯山屏有嫌疑,只是从刚才起便莫名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鳏居多年的检察官神采英拔,住在对门的大学生靓丽青春……王久武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出了问题,却无法阻止它继续胡思乱想,毕竟事实就是,贯山屏似乎对孔晶格外上心,甚至知晓她何时出门。
因为清楚问出口的话只会令自己愈感难堪,所以青年将这个问题锁进话匣深处。
然而越是不能问,就越是想听到回答。
检察官开口:“原因很简单。”
倾—
王久武表情平静,提着耳朵在听。
“东大要求大四之前学生必须住校,违规者取消奖学金申请资格。孔晶已读到大三,按理说只需再忍受一年集体生活即可,然而她不惜违反校规也要外宿,我怀疑是有重大变故。”
话已提到“奖学金”,检察官额外补充了一点,“另外,教职工宿舍对外租金一月五千,可谓相当高昂。看孔晶的吃穿用度,并不像是富家子女,又失去了奖学金,如果仅靠兼职打工,恐怕连每月房租都负担不起,何况还有别的生活支出——她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叙述中贯山屏神情坦荡自然,不像另有隐情,但论起他何会知晓这些情况的缘由,在旁人听来,恐怕仍显得有些暧昧不清:某天清晨,贯山屏等电梯时恰逢孔晶出门,于是他随口寒暄了句“这么早就去上班?”;女孩闻言咯咯一笑,回他一句“叔叔,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两户邻居由此多了份熟络,之后孔晶偶尔到他家中串门,总会被囡囡缠着介绍大学生活。
不过,不管孔晶是否曾有想法,至少贯山屏不会做出什么逾矩行为。这一点王久武倒是十分确信。
而郑彬又一次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也就是你了,贯检,其他人要是‘多管闲事’操这份闲心,绝对会被邻居当成变态。”
生性敏锐多疑的那个人露出一丝苦笑,“强迫思维,矫治了很多次也没用。”
“职业病罢了,谁还没有似的,退休那天就好了,”手里没烟,不过郑彬习惯性做了个弹烟灰的动作,“话说贯检,你为什么说自己不方便敲门?”
“很多时候,一个男人突然的关切,不仅不会让女性感到温暖,反而会令她恐惧不安。”
一旁青年默然,心说这样一个考虑周全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人情笨蛋”。
三人接着就孔晶的情况讨论了一番,逐渐觉得这个女生背后或许确有值得挖掘的疑点,只是仍达不到需要“熊偶系列案”专案组介入的程度。
然而一想到再往二队头上丢件案子后会生的情形,饶是郑彬也颇有些为难。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每回提到自己这个前女友时,他都苦恼地直挠后脑勺:
“二队通知专案组派人,显然是希望能有分担,如果我反手撇回去,以我对叶队脾性的了解,她绝对直接杀过来摁死我。”
“专案组的优势就在于抽调专门人员,实现集中化高效办案,”检察官提醒道,“非无必要则不可分散力量,否则便会与成立专案组的初衷相悖,建议上报宋局决断。”
“这点儿小事犯不着惊动宋局。”
郑彬自己也有私心,他代林深负责具体工作一事,其实一直瞒着宋局。
视线落到检察官身旁那个很久没表意见的青年身上,郑彬敲了下手心,解决方案不就在这儿坐着嘛。
“王顾问,能拜托你帮专案组与二队这个忙吗?”
王久武自知又被打成了工具人,不过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于是摸查孔晶的工作就落在了他身上。
……
从一队办公室出来后,王久武与贯山屏道别,然后准备回办公室,设计下一步调查方案。
不过没一分钟他这第一步计划就被打乱。
眼见着贯山屏走到电梯前,结果这人并没有接着按下按钮,而是再次折返:
“我在东大有些关系,可以提供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