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溫斯頓先生已經為商氏服務了三?十餘年,可以說是看著商時舟長大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商時舟帶異性?回?到家裡。
他?看著舒橋的眼神很溫和,也帶了幾?分長輩的慈祥,之後叮囑的時候,也多了點平素不會有的內容。
他?和商時舟的交流用的是俄語,舒橋第?一次聽商時舟說俄語,雖然一個詞都聽不懂,但她的表情?明顯呈現出了聽得津津有味。
溫斯頓先生都看出來了,不由得笑了起來,這次他?換了英語:「我聽eden說你不會俄語,怎麼反而聽得這麼認真?」
聽到「eden」這個名字,舒橋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商時舟的外?文名,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有的時候反而是在聽不懂的時候,更能欣賞一門語言的音韻美。」
俄語是溫斯頓先生的母語,沒有人?不喜歡聽別人?誇讚自己的母語好聽,他?眼中?笑意更盛:「以後讓eden教你說俄語。」
舒橋對年長和藹的人?向來很尊敬,聞言,她也笑了起來:「倒也不是完全不會。我會說一個詞。」
然後她振臂道?:「烏拉——」
這下,溫斯頓先生的笑意溢了出來,變成了大笑:「eden,我和你說她沒有任何問題,只是普通風寒而已。你看,她精神這麼好,現在總該相信我了吧?」
他?起身,忍不住想要再數落兩句:「反而是你……」
「時間不早了,該吃早飯了。」商時舟不動聲色地打斷他?:「謝謝您走這一趟。」
溫斯頓先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關上了房間門。
快走到樓下的時候,滿面憂色的溫斯頓先生突然一拍腦門:「哎呀,忘記告訴eden,他?外?祖母一會也要來這裡。」
躊躇片刻,溫斯頓先生還是沒有回?頭。
「算了算了,不用我說,他?自己也會知道?的。」滿頭白髮的老頭子一邊搖頭,一邊走入風雪之中?,上了車:「我看他?的樣?子,是一秒也不想讓我多待了。」
房間門隔絕了外?面的所有響動,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安靜。
舒橋有些在意方才溫斯頓先生被?打斷的話語,但她什麼也沒有問,只是向著商時舟的方向抬起了手。
商時舟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了她的意思,俯身將額頭貼在了她的掌心。
已經不燙了。
溫斯頓先生到底對商時舟的情?況極其了解,對症下藥,一晚上就將他?的病症壓了下去?。
舒橋這才放心了許多,面色肉眼可見地柔和許多。
「難得見到你這麼關心我。」商時舟順勢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早知道?我就應該多病兩天?。」
舒橋挑眉,並不縮回?手:「好啊,你病著,我反正要先走了。」
她指了指手機上的日期:「我可是還有工作在身的人?,後天?這個時候,我必須到漢堡。」
商時舟的神色一頓。
舒橋笑起來,雙手捧住他?的臉:「你呢?要回?蘇黎世,還是要和我一起去?漢堡?」
她主動提到了一起。
商時舟一時之間有點怔然,縱使舒橋鬆口,他?又哪裡敢想像她會如此溫和地待他?。
他?這一頓挫的神色落在舒橋眼中?,舒橋略微一想,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你不必太過小心翼翼,那會讓你變得不像你。」她神色坦蕩:「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只是你要給我時間,我……」
商時舟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橋橋,這樣?已經很好了。」
真的已經很好了。
一別四年,她變得比當年更加優秀,更加耀眼,她說自己喪失了愛人?的能力,說自己不會再輕易交付真心,說自己不會再相信。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會逃避,無論是對自己的內心,還是對商時舟。
她最不勇敢的時候,也依然是坦然自若的。
從最初的相遇到現在。
在他?心中?,其實耀眼的,從來都是她。
舒橋又說:「但是合同都簽了,錢也付了,恕不違約。」
商時舟啼笑皆非,想說自己難道?還缺這點錢。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能續約嗎?」
「再續約就真的是要商總做sugarbrother了。」舒橋掃他?一眼,卻也明白他?隱含的一點擔心:「我總不能真的靠我爸一輩子。放心,我這次跟項目是有報酬的,不多,但加上你打到我卡里的,足夠支撐我度過半年時間了。」
商時舟垂眸看她:「半年以後呢?」
舒橋裝模作樣?想了想:「我地庫里還有一台車,實在不行就賣了吧。」
「不行。」商時舟斬釘截鐵道?,說完又反悔:「……也不是不行,我可以買。」
舒橋萬萬沒想到還有這個解題思路,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那可是我從國內花了大價錢空運過來的,不是普通價格能出手的哦。」
商時舟半跪在她的床邊,還保持著微微向前傾身的姿勢,他?抬頭仰望著她,看她容色穠麗卻柔和,在談論起這樣?一件事情?的時候,卻也沒有半分不自在的姿態,像是在說什麼再自然不過的茶餘飯後。
他?當然知道?她是在玩笑。
也知道?那一台車便是如今,拿到二手市場,也可以售出絕對不俗的價格,至少可以徹底覆蓋舒橋在德國這段時間的學費和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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