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有些懊恼地揪了揪头发,下床洗漱去了。
而这边,陆北屿靠在车子旁边,低头看着自己刚发出消息的手机。
看到姜颂慢吞吞地回了一个收到,他才弯了弯唇角,从车上取下一个长长的水管下来,接到了水龙头上,然后对准车身,开始来回喷射,途中还接了个电话。
“你先把实验数据发给我吧,我晚上回去再看看……没事,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旁边有同校的教练见他在亲自洗车,忍不住笑呵着打了声招呼。
“哎小陆,你这就带几天,过来的早就算了,还亲自洗车啊,你叔这破车,扔洗车店洗得了。”
陆北屿神色不改,挂断电话后,单手捏着水管,气定神闲地朝着车身洒射过去,溅起的水花与落下来的阳光碰撞,折射出他棱角分明的脸,他扯唇随意笑了下,眉眼漆黑,嗓音散漫。
“没事,全当锻炼身体了。”
等姜颂过来的时候,陆北屿刚刚把车洗完,额头和后颈那出了点汗,去
打水的地方简单地冲了下头,纯黑的发梢湿漉漉的,朝这边大步迈过来。
姜颂把目光投过来时,正好看到陆北屿甩了甩额前的碎发,另一只手顺势往上撩了撩黑t的下摆,好让自己凉快点。
接触到肌理分明的腰腹线条,偏生这人皮肤还偏白,姜颂目光发直了一瞬,然后立刻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背过身看看天看看地,心里倒是忍不住嘀咕了起来:这人看来平时没少健身啊。
等经过姜颂身边的时候,陆北屿才注意到身前这人有点眼熟,脚步一顿,偏过头来,在阳光下眯着眼打量自己面前站着的女孩,和昨天的灰头土脸不同,她今天穿了一件到膝盖的白色连衣裙,还把脸扑的白白粉粉的,嘴巴上也抹了亮嫩嫩的唇釉,跟个果冻一样。
从头到脚,连带着头发丝都精致起来。
烫了个小小的卷儿,
跟个康师傅泡面一样。
陆北屿扯唇无声轻呵了一下。
倒是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打扮了不少。
姜颂见陆北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轻咳了一声,颇有底气地往直挺了挺腰板,朝他毫不退缩地迎视了回去,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不肯让自己再落了像昨天那么狼狈的下风。
只不过眼前这男人单手抄兜,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后,然后就平静地收回了视线。黑色碎发前面的水珠还在一滴一滴凝聚在发梢,不时往下掉落。
他抬脚往车门处走,再开口时,嗓音很淡,毫无起伏。
“你鼻子那里卡粉了。”
姜颂:“……”
她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偃旗息鼓,燥着一张脸,低下头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来看自己的脸。
该不会真的卡粉了吧……
可她把相机怼在眼前,眼睛瞪的铜铃大,几乎近到可以看清自己脸上的绒毛,姜颂也没看到自己哪里卡粉,立刻反应过来陆北屿是在耍她,当下气急败坏地朝陆北屿的背影追了上去“陆北屿,你眼神不好能不能早点去医院治治……”
这人怎么这样啊,一本正经地在那耍浑。
等走到车跟前,姜颂才看到今儿的车已经洗了一遍,有些惊奇地“啧”了一声,抬头看向旁边的陆北屿:“你自己洗的啊,洗这么干净。”
陆北屿见她摸着下巴,兴冲冲地打量着那辆车,散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后,这才慢悠悠回了一声:“想的美。”
他斜睨了她一眼:“我看样子有那么闲,还去洗车?”
姜颂:“…。。。”
她有些寡淡地撇了撇嘴角。
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她也没再耽搁时间,直接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手握着方向盘,精神满满地地问刚坐稳在驾驶位上的那人:“行吧,陆教练,今天学什么?”
见她今儿这么反常的亢奋,陆北屿有些意外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往回扣安全带,说了一声:“先把昨天的复习一遍,然后今天学倒车入库。”
姜颂深呼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好。”
她绑好安全带之后,便紧绷住神经,轻轻地踩下油门,整个人全神贯注,目露警惕地盯着前方,一直到上路,车子还在以龟速慢慢往前行驶着,就这样,姜颂还是忍不住紧张,时不时地开口问旁边的陆北屿:“我这个速度可以吗?”
陆北屿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前方,然后有些敷衍地点了下头:“可以,再加点速。”
没过两秒,旁边的女孩又叫了起来,带了点着急:“哎哎,陆北屿,前面有狗。”
陆北屿背靠在椅背上,这次眼皮都没抬,耷拉下来,随意开口应了一声,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
“你当初不是物理学的很牛么,算一下,以你现在的速度,还需要几秒撞过去。”
姜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朝他看过来:“陆北屿你怎么这么残忍……”
陆北屿听到这句话,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抱起胳膊,朝那条狗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嗓音冷淡下来:“既然不撞,那还不赶紧摁喇叭把它赶走?”
姜颂:“……”
她有些不服地磨了磨牙,握紧方向盘,当下皮笑肉不笑地眨了眨眼,梗着脖子反击:“我还以为教练能和它说话交流呢。”
毕竟,你这狗脾性和它挺相通的。
陆北屿自然听得懂她话语里的阴阳怪气,凉飕飕地撂她一眼,轻呵了声:“尖牙利嘴。”
姜颂客气回复:“彼此彼此。”
然后下一刻,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用力摁了下喇叭。
一阵刺耳的长滴声响起,原以为走在车道上的那只大黄会夹着尾巴会灰溜溜地跑开,却没想到他居然卧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还见怪不怪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懒懒地打了声哈欠,趴在马路上晒太阳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