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素在心底把谢翎从头骂到了脚,郡主看似坚强,实则心里比谁都脆弱,郡主父亲的事在谢翎身上重演了,郡主伤心在所难免。
但她却有些不信,新婚才几日,他就舍得丢下郡主去见一个青楼女子?
“口说无凭,还得把芸娘喊过来再对一对说辞。”
妈妈派了丫鬟去叫,而她则留在了屋里。
妈妈眼观鼻鼻观心,也看出来郡主如今正伤心难过,美人落泪实在让人动了恻隐之心,她小声地补充道:“郡主,侯爷昨日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崔荷止住了哭声,她皱眉问道:“只一盏茶?”
妈妈点头:“只有一盏茶功夫,屋外伺候的丫鬟都可以作证。”
一盏茶的功夫能做什么?崔荷狐疑地看向妈妈,她如今谁的话都不敢信了。
很快,芸娘去而复返,还有一个伺候的丫鬟也被带了过来。
芸娘一进屋,便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不仅门窗紧闭,妈妈还使劲地冲自己使眼色,芸娘当即绷紧了皮,不敢有半分差池。
难不成她露馅了?
绿影上前替崔荷质问芸娘:“大胆奴婢,竟然说谎话哄骗郡主!”
芸娘和丫鬟连忙跪了下来,芸娘心虚不已,身子微微发着抖,郡主一定是得知了她和许公子的事,要来找自己麻烦了!
樊素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威慑道:“你昨日见了侯爷,为何要撒谎!”
芸娘:“?”
第53章
芸娘怔愣片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嘴唇嗡动着,半晌才开口道:“民女……民女确实没见过侯爷。”
妈妈暗道不好,昨日忙着处理账本的事,只让丫鬟带芸娘去见了忠勇侯,看她茫然的样子,应该是丫鬟没有与她介绍。
妈妈瞪了丫鬟一眼,连忙上前来为芸娘解释:“芸娘,昨日点名了要见你的那位就是忠勇侯。”
芸娘恍然大悟,原来昨天她见到的那位公子哥是忠勇侯。
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郡主与许公子的事,所以才前来讨要荷包,只是不知忠勇侯是想替郡主隐瞒,还是向郡主挑明。
她抬起头来看向崔荷,郡主方才哭过,眼角带着泪,鼻尖泛着红,一副我见犹怜之姿,郡主这般美貌,也难怪能享齐人之福。
只是难为侯爷要忍气吞声,与许公子共享自己的妻子。
别的男人三妻四妾,他却只能看着郡主偷腥,还敢怒不敢言,日子过得实在太卑微了。
芸娘有那么一刻心疼起忠勇侯来。
于是,她开口解释道:“民女没见过侯爷,因此不知道昨日所见之人是忠勇侯,民女不是有意撒谎,还望郡主恕罪。”
崔荷蹙眉问道:“他为何来找你?”
芸娘:“侯爷……自是来听曲的。”
“为何偏要点你?”
芸娘咬着唇小声答道:“许是慕名前来吧。”
崔荷不由冷笑一声,慕名前来,她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把昨日弹的曲子给我弹上一遍,我也听听,他所爱慕的芸娘有何本事。”
芸娘暗叫不好,她昨日哪儿有弹什么曲子,不过乱诌的借口,可话已说出口,便不能收回。
丫鬟很快就把琵琶取来,却没把义甲带来,她接过琵琶时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
如今再回去取已再无可能,她只能抱着琵琶坐到崔荷对面的杌子上,硬着头皮弹了一首《春江花月夜》。
樊素拿过茶具为崔荷沏茶,滚烫的热水自上而下浇灌在茶盅里,茶叶翻腾而起,四散开来,一阵浓郁的铁观音茶香气味飘散而出。
芸娘没戴义甲,弹奏到了半程就觉得指甲隐隐作痛,她瞥了一眼盯着樊素沏茶的崔荷,心中敢怒不敢言,藏起眼底的怨念,只在弹奏时消极对待起来。
崔荷正欣赏樊素沏茶的功夫,听闻声调变了,不由抬眼瞟了芸娘一眼,她虽不说,但闻弦知雅意,崔荷听出了她的不满来。
她扭头看向妈妈,嘲讽道:“妈妈,这就是你们醉仙楼力捧的当家花魁吗?名不符实,也不怕砸了你们醉仙楼的招牌。”
妈妈冷汗直流,连忙谄笑道:“郡主说笑了,芸娘今日弹了一天,应是累了。”
她冲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只好专心弹奏起来。
崔荷扯唇嗤笑,端起茶盏,轻飘飘地说道:“既然累了,那就弹到不累为止。”
“这……”妈妈面露难色,无语凝噎,斜眼撇了芸娘一眼,芸娘马上会意,连忙抖擞起精神来,答道:“郡主,民女不累。”
崔荷抿了一口铁观音,笑着说道:“既然不累,就接着弹吧。”
芸娘:“……”
弹指一挥间,芸娘竟然已经弹了足足两个时辰。
芸娘额上冷汗直流,手抖得不成样子。
染着豆蔻的指甲断了,血流如注,顺着琴弦滴落至她的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