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臭名昭著的诏狱就是归他管的,周身的气势极其骇人,据说被他盯上,基本就算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要是换个人现在怕是早就被吓破胆了,李云卿却面不改色。
至少在明日正午之前,马顺绝对不敢对她做什么,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必定就是他,到时候不要说群臣了,就是郕王都不会饶过他。
至于明日正午之后?
那就到了他们的死期了。
等那十万大学生到了,她必要借机让这帮残害忠良、贪赃枉法的小人受到惩罚。
因此她坦然地接受了马顺的威胁,“马大人过奖了。”
见她不上道,马顺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愿意伪装了,彻底沉下了脸,“李云卿,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你得罪了我,可曾想过以后会有好果子吃吗?”
她脸上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下官不喜欢杞人忧天。”
“你——”马顺还想再说,却被人突然打断。
“春岳。”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马顺恼怒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竟是于谦。
于谦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拉过李云卿,“我的马车出了点问题,可否劳烦春岳载我一程?”
李云卿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于谦在给她救场,立刻点头,“自然,你我之间不必说麻烦,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马顺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忽视,气得后槽牙都要磨平了,大怒道:“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回应他的是李云卿和于谦渐行渐远的背影。
“大人,要不要找几个人收拾他们一下?”见他怒火中烧,手下的人道。
马顺朝他狠狠剜了一眼,“你们都是蠢货吗?现在动了李云卿,不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是我做的吗?”
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手下不敢再轻易提议,“大人,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饶了他们?”
“饶?我要他们死!李云卿、于谦,我记住他们了,明日午时以后,我一定要叫他们为今天跟我作对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从宫里出来之后,于谦一路上都在沉思,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川”字。
原以为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她这一路上还能有人说话,结果这人上了车以后,不仅不说话,还一脸愁容。
“廷益,我看不是你的马车有问题,是你有问题吧?”李云卿调侃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闷闷不乐的?”
于谦也没有避讳她,直言,“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活。”
明日午时过后,如果天兵没有出现,依照马顺的性子,李云卿必死。
“连你也不相信我的占卜?”李云卿故作伤心地道。
于谦苦笑着解释,“我自然不是不信你,只不过……”
“你不相信就对了。”李云卿笑呵呵地打断他。
“啊?”于谦疑惑地看向她。
“廷益你是一个饱学之士,更是国家的肱骨之臣,要是连你都把希望寄托在鬼神之说上,那大明才是真的要走到头了。”
于谦越发摸不着头脑,“那你……”
李云卿示意他不要急,接着缓缓道来,“但这次不一样,你该了解我,我不打无准备之杖,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其余的,等到明日,你便自会知晓了。”
第二日很快就来了。
经过昨夜一晚上的发酵,天兵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
神仙谁都听说过,但是真的神仙谁都没有见过,因此有不少人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提前焚香沐浴、戒斋祷告,就是为了表达对神仙的虔诚。
就连朱祁钰都换上了祭祀时才穿的袍子。
大家早早地就聚集在皇宫的大殿前,满心期待着等会儿会看到怎样的神迹。
然而,随着离午时越来越近,大家满心的期待逐渐被失望所替代。
不仅一个天兵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连一点特别的迹象都没有。
天还是那般,云也还是那般,倒是在枝头盘旋的乌鸦比平时多了几只。
实在看不出一点吉利的样子。
马顺冷笑着挖苦她,“午时马上就要到了,现在什么也没发生,你说的天兵在哪儿呢?我看都是你编出来骗我们的吧!”
李云卿并没有因为他的指责而慌乱,“不还没到午时吗?马大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马顺冷哼一声,“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你根本就召不来天兵!”他转向朱祁钰,“郕王殿下,李云卿此番行为都是哗众取宠,她欺君犯上,罪当容诛,理应下诏狱啊!”
朱祁钰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怀疑的神色,“李云卿,你说的天兵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云卿不卑不亢,“回殿下,当然是真的,午时未到,还请稍作等待,如果过了午时,天兵还未降临,微臣愿听凭处置。”
“你这根本就是拖延时间!”马顺怒斥道,“瓦剌即将围攻北京城,你却还在这里耽误时间,李云卿,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云卿只当他在疯狗叫,理也不理他,直看着朱祁钰,“殿下,还请等到午时。”
“你休要……”马顺还想争辩,却被人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