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枝猛地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镇定道:“屋里太热了。”
他动作幅度太大,勾出一道深深颈线。宽松衣领上露一线瓷白脖颈,蛴领修长,自锁骨以上,均匀铺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神色过于镇静,说得又煞有介事,齐钰很轻易地相信了:“哦,怪不得。我摸宋思凡的时候,他脸也有点热。”
“……”
宋思凡远远怒道:“齐钰!”
齐钰充耳不闻,却听沈孟枝问:“你认出他了?”
“当然,你猜猜我怎么认出来的?”
他既然这么问,显然不是什么正经方式。沈孟枝摇摇头:“猜不出。”
齐钰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那屋里实在太黑,我什么也看不清,就凭感觉那么一摸!结果!我就扒开了他的上嘴唇,摸到了他的牙。”
“……”沈孟枝不知道该说什么,“你通过牙齿认出了他?”
齐钰理直气壮道:“宋思凡他有虎牙啊!”
沈孟枝问:“是吗?”
齐钰点头:“是啊,他一笑就会露出来。你们看不到,是因为他每天都板着脸。”
沈孟枝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倒是齐钰问:“楚兄呢?他怎么认出你的?”
“……”沈孟枝回忆了一下在暗室中的那个场景,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思绪倏尔飘远。
如果那时齐钰没打断,楚晋会说什么?
自己又在期待什么?
自从少时犯下大错后,他封心锁欲,对自己的感情向来迟钝,混混沌沌地一过就是四五年。如今细想对楚晋的态度,只觉得心口有一层隔膜,明明一戳就破,但他却迟迟不敢动手。
却听齐钰喊道:“楚兄!”
沈孟枝抬眼,看见楚晋正侧目望来。二人视线相交一瞬,随后错开,仿佛暗室中生的一切只是一阵错觉。
齐钰已经熟稔地搭上了他的肩,调侃道:“楚兄,你们两个之前在暗室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待了那么长时间?”
楚晋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了时间,齐兄急匆匆地来敲门,是怕我与江师兄打起来吗?”
“……”齐钰掩唇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关心嘛。”
眼见对方唇角的笑意愈不真诚,自知理亏的齐钰匆匆换了个话题,两脚抹油地开溜:“下一关还不知道是何规则,你们先聊着,我去找宋思凡协商一二!”
他来如风去也如风,转眼只剩了沈孟枝与楚晋二人面面相觑。沈孟枝好不容易捱过那阵难以启齿的心乱,哑然片刻,将齐钰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楚晋道:“香。”
沈孟枝问:“香?”
“旧秦境内的掠萤山上,有一种卧雪松,松脂炼成香料,名为千山映雪。”楚晋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道,“那日在书院门前,你给我手心敷药时,我就从你间嗅到了与它相似的味道。”
“所以,在进屋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
沈孟枝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还……”
他“还”不下去了,耳周颈后好不容易褪去的热意又卷土重来,生生止了音。偏偏楚晋还在一旁,循循善诱道:“还什么?”
“……”沈孟枝深吸一口气,“你可真是……”
怪不得他会说,有办法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