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也没看被煤球缠上的水鹊。
只是接过关一舟手上提的东西,拉开袋子口检查了一次,确认买齐了,向关一舟点头示意,“谢了。要不要晚上来我们家吃饭?”
他都称“我们家”,水鹊说起来时也是“我们家元屿”,关一舟心头给蚂蚁咬了一口似的,说不上来的不爽,眼睛一灼,避开视线,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不用了,我现在要回学校。”他说着就转回原路走。
其实现在回学校和晚上放学后来元家吃饭之间没有矛盾。
关一舟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没和水鹊道上别。
听到后边的元屿对他说:“回头请你喝可乐。”
“下午要不要吃绿豆粥?”这一句明显是对那个小寡夫说的。
关一舟攥紧了拳。
水鹊伸出手,被动地摸着煤球的脑袋。
煤球不停地蹭他手掌心,因为视觉的缺陷,所以触觉格外敏感,水鹊手心痒痒得笑出声。
“好啊。”他回应元屿。
他蹲着,德牧毛上的水珠湿漉漉地蹭到他衣服上,白色的衬衣在阳光下湿了之后愈清透,隐隐可见粉润的肩头。
元屿:“……”
元屿:“煤球。”
“过来,擦一下毛。”
“去吧。”水鹊也担心狗长时间湿着身子会着凉,他推了推德牧,让它去擦干。
直起身子的时候问:“医生有说什么吗?煤球应该没事吧?”
元屿拾起披在水管边上的帕子,动作粗放地擦着煤球湿漉漉的毛,不需要擦得太干,到润润的程度,剩下的可以交给暴烈的太阳。
“没什么。拍了片子检查,吃错东西了而已,医生开了药。”
水鹊忧心忡忡,“花了很多钱吗?”
天热,元屿蹲着给狗擦毛闷了一身汗,将裤腿随意扎到膝盖上方,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腿肌肉。
闻言瞥了水鹊一眼,轻描淡写说道:“我哥还是留了一笔钱的。”
镇上渔业合作社那边也给了他家一笔安慰的抚恤金,暂时轮不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遗孀担忧花销。
“噢。”水鹊对着声音来源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和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子说什么,盲杖不自然地敲了敲地面,“我去屋里……换件衣服。”
在外头晒了太久,衣服上又是汗又是水的,黏着难受。
他敲着盲杖回自己房间。
说是他的房间也不对,毕竟这是别人家。
这栋房子是三室一院的水泥贴瓷平房,比起村里其他人家的红砖房来说算不错的了,外面还能用水泥瓷片砌上粉饰太平。
屋里不大,客厅往里走是主屋,一左一右是兄弟俩的房间。
水鹊听元屿说过主屋闲置了,供奉了元家父母的牌位。
右边……右边是元洲的房间,他就睡这间房。
朦胧的视力可以让水鹊避开家里的桌椅大物件,走回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