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釗冷哼一聲,卻又聽他四兩撥千斤地問:「怎麼這是,又和女朋友吵架了?」
語氣說不上是關切還是嘲弄。
徐琰釗一瞬間有點不爽,厭煩這種被看透的感覺,剛想發作轉念想應當是老阿姆下來隨口說的,又生忍下。
冷著臉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在徐姜堃旁側。
沒由來的,總覺得氣氛怪異。
李卓等兩人綿里藏針的交鋒完,才不咸不淡地開口道徐琰釗:「吃個飯還得人三催四請。」
他氣悶,也不耐煩解釋,乾脆一言不發的埋頭吃飯。
心中那股怪異感卻遲遲沒能消散。
餐桌上四人安靜吃飯,無人交談。徐琰釗本就心裡懨懨,草草吃完後又快步回到房間。
顧不上時差,他在電腦上聯繫國外的醫生團隊,在剛剛,腦海里石破天驚的有了個荒唐想法。
他先聯繫團隊裡的助理,兩人因著他同學先前的牽橋搭線,有一點私交。
在等待的時候,徐琰釗忍不住搜刮自己印象中的點點滴滴,越想越覺得齒寒,人不自覺就從電競椅上站起來,腳步不自覺要往門口走,想下樓一探究竟。
父親母親知不知道?
應當是知道的,他想,既然自己都能有所察覺。
按耐住心裡的震驚與荒謬,他到底還是沒出去,再次沉沉的落回椅中,電腦屏上對方回復讓他稍等。
短短几分鐘,他在等待腦海中的猜測被印證,如果先前遞過去她媽病例的其實是二哥,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手不自覺的又摸向手機,等他意識到,屏幕上已經是與景蕭和的微信界面。
這個瞬間,徐琰釗很想景蕭和。
想到哪怕只是聽一聽景蕭和的聲音,倘若景蕭和不願意聽自己說這些家裡的瑣事,他可以一句不提。
然而意願是一回事,理智又是一回事。
他皺著眉,盯著那個火紅色的頭像看了幾秒鐘,恍惚間裡面充滿活力的人動了起來,音容並茂的問需不需要幫他介紹位心理醫生。
想到這,徐琰釗扯扯自己的衣領,拳起手抵住咽喉。剛剛的一剎那,心痛到好似要跳出來。
手裡握著的手機始終沒有放下,只人整個的靠進座椅里,面露倦容。
直到電腦響起消息的提示音,他這才緩慢的、一步步從兩人的微信界面退出,屏幕上先前被他設成背景的景蕭和卻又猝不及防出現在???眼前,以前他覺得裡面的人柔軟溫暖,現今再看,卻覺出一絲冷漠。
照片是有一次,他倚在書房門口拍的。
彼時景蕭和正帶著銀邊的框架眼鏡用電腦查資料,額邊有碎發垂落下來,她恍若未覺,神情專注的盯著屏幕,偶爾似是遇到晦澀的內容,會不自覺秀眉微蹙。整個人籠罩在書桌旁立式的暖黃燈光里,絲毫沒察覺他站在那裡已經三五分鐘。
徐琰釗心裡煩躁,乾脆將屏幕恢復成出廠設置,這才去看電腦上的回覆。
看到徐姜堃名字的那一刻,饒是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他依舊克制不住的冷笑出聲,荒唐與可笑的情緒浮現,更多的是翻江倒海的滔天怒意。
徐姜堃他怎麼能?!怎麼敢?!
不期然就想到不久前,他因為和景蕭和吵架回到B城,在徐姜堃辦公室兩人的對話,當時他是怎麼說的?
是已經和別人結婚生子的愛人。
徐琰釗覺得自己真他媽像傻子一樣,當時居然還真心實意的替他可惜,又哪裡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腦海里是自己母親的臉。
想到這,他一拳把桌上的顯示器打下去,尤不解恨又過去補了一腳,人不顧身後發出的乒桌球乓聲,大力開門走出去,門板撞在後面的牆上,在無人顧忌處發出沉悶的響聲。
樓下三人甚至還坐在餐桌旁,聽到樓上發出的一連串聲音後,就見徐琰釗火冒三丈似的一步三個台階從樓梯上下來。
默契的止了聲,徐行年率先起身迎上去,眼風未露半點異樣,擋在徐琰釗面前,問道:「幹什麼去?」
徐琰釗已經在父親起身的那刻看清所有事,自己果然又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思及此,他甚至笑了笑,儼然一副混不吝的模樣,視線避也不避的直盯著徐姜堃,問:「想起來和我哥約了打球,不知道他還去不去。」
徐姜堃聞言未動,他此時面無表情,內心卻其實已經是真正行到絕處的悽苦,李卓剛剛直言不諱的告訴他,以後不需要他了。
他終於被完完全全排除在她的生命里。
徐琰釗那句話之後,因為徐姜堃的沒有回應,偌大的房子靜的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氣氛凝滯般充斥著壓抑的窒息感。
良久徐姜堃才終於站起來,他先看了對面始終端坐著的李卓一眼,扯了扯嘴角,這才轉身看身後的徐琰釗,淡聲道:「改天吧。」
說著,人已經走到徐琰釗身側,他停頓片刻,看著此刻眼前這個仇視自己的弟弟,好似對他的視線恍若未覺,到底還是抬手拍拍他的肩,補充了一句:「改天,我會找你。」
說完不等徐琰釗的反應,自己已經往外走。
徐琰釗又哪裡肯,他也在怕,那畢竟是從小帶自己如兄如父的人,過了今天,有些話只怕他也問不出口,當下就要跟出去。
手腕卻被旁邊的徐行年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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