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抓他们。
孟朝因是个特殊的学生。
单亲家庭的小孩,之前有些情感障碍,不好管。
所以只要不犯大错,老师就不会揪他批评。
再说了,就算闹到请家长的地步,他妈妈也不会出现。
在老师们看来,孟朝因早恋似乎是件好事。
他终于剪掉了那一头不合校规的长发,每天都会好好完成作业,成绩稳步上升,还开始参加班级集体活动,也不再找理由翘体育课。
左翎川一边用毛巾擦着脖子后的汗,一边抬眼看向面前殷勤把冰水递给他的孟朝因,冷淡地说:“不用,你自己喝。”
孟朝因也穿着球衣,短裤下是两条没什么肌肉的小腿,裸露的皮肤比他们都要白两个度。刚打比赛时他跟孟朝因一队,明明可以不带这个拖油瓶,他却要自找麻烦,别人撞到孟朝因时,他还得及时伸手扶住踉跄着要摔倒的少年。
“我给他们都买了。”孟朝因蹲下来,掩着嘴跟他说,“没有特殊对待。”
左翎川哪是在意这个。
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冷漠,从不吃别人分的零食,以前追求者送给他的礼物归宿都是垃圾桶,在孟朝因之前没有例外。
齐柯寒故意在别人面前跟孟朝因暧昧,他却不能这么做。
不是不敢,是不能。
孟朝因不介意被人八卦。
那是因为孟朝因思考问题用的是狗的思维而不是人的,非议和责骂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没有什么能击碎他的快乐。可左翎川得目光长远,得考虑说出去后会把孟朝因拉进怎样一个难堪的局面,他们都没毕业,还没法给感情许下郑重的承诺。
“下次不用给他们买,”他盯着孟朝因悬在半空的手看了会,还是把水瓶接了下来,拧着眉说,“别把钱花在没必要的地方。”
孟朝因开心地看他喝完水,还想帮他洗毛巾。
“别抢,我自己洗。”左翎川觉得孟朝因真是不长记性,都说了别特殊对待,还一个劲往他身边凑,“上边都是汗,很脏。”
孟朝因只好乖乖把手收回来,嘴唇嗫嚅了下,跟他说:“可是我喜欢闻……”
没等他说什么,少年又小声在后边加了句:“对不起,我还偷藏了你一件球衣。”
什么球衣?
左翎川没丢过球衣。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手指骤然收拢,将毛巾紧紧攥在掌心后,才用平常的语气问孟朝因:“是吗?哪来的?”
“齐柯寒给我的,”孟朝因没注意他情绪的变化,一下就把中间商卖了,说,“因为很想要闻你的味道,所以让他帮我……”
“他跟你全说了?”齐柯寒靠着楼梯扶手,扯着嘴角笑了下,垂眼看着站在楼下的左翎川,说,“又不是正规比赛,耍点小手段也没什么吧?”
左翎川说:“卑鄙。”
“我就卑鄙,人就是得争取。”齐柯寒笑了,指着自己,说,“你先被他喜欢,但我能抢先拿到他的第一次,这很公平,对吧?”
那两人没挑明,孟朝因也不知道球衣是假的,还特意把它收在一个地方供着,并将它看作是自己的幸运物。
左翎川问出他藏球衣的地方后,进门就径直地把衣服拿出来扔垃圾桶了。
“不准捡。”在他慌慌张张地要蹲下去把球衣捡回来时,左翎川手疾眼快地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说,“以后不准翻垃圾桶。”
孟朝因只好收回手,讷讷地点点头,有点小伤心,不知道为什么左翎川非要他扔掉。
是因为放臭了吗?他知道左翎川有洁癖,很大可能会觉得他的行为恶心。
尽管伤心,但他还是会听左翎川的话,当一只乖乖的家养狗狗。
左翎川是个严格的主人,对他提出了非常多的要求。譬如,不准他上课画小狗,不准他跟别的男生勾肩搭背,不准他翻垃圾桶,不准他不吃晚饭,不准他一个人乱跑。
每天放学,左翎川都会在公交上检查他的书包,把里边来路不明的纸条信封都拿出来,让他把别人送的小零食扔掉。
“他们在拿你开玩笑,”左翎川把画着爱心的纸条撕碎扔掉后,冷着脸跟他说,“孟朝因,别让我看到你一天到晚朝别人摇尾巴。”
孟朝因一边点头,一边用舌头卷着左翎川给的玫瑰糖,把自己的腮帮子顶得鼓起来。
以前他只有一颗玫瑰糖,舍不得吃,一直放在抽屉的小盒子里。但现在左翎川在他手心里放了一大把糖,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不讨厌被管,甚至还有点开心。
班上那几个人以前老欺负他,还总是管他叫“小基佬”,最近却要请他一起出去吃饭,课间还往他桌上放零食……左翎川说的对,他们热情地把他叫出去肯定是想对他恶作剧,他才不上当呢。
而且,两个主人已经够多啦,再去跟别人交流就太费精力了。
第一个主人左翎川向他提要求,第二个主人齐柯寒被他提要求。
齐柯寒会在周末晚上带他出去撸串,教他怎么打游戏,还带他认识了好多人。不过,齐柯寒同样不会让别人太接近他,也不允许其他人动手摸他的脑袋。
脑袋只有主人能摸。孟朝因点点头,把这一条也记录在了乖小狗准则里。
齐柯寒提醒他:“其他地方也一样。”
孟朝因继续点头,“嗯嗯”地一一记下。
对啦,昨天他在公交上发现后座的齐柯寒脸上有些淤青,嘴角也破了一块,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两句。
可齐柯寒死活不说受伤的原因,还用“跟怪兽打了一架”这种理由来搪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