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起身關上房門,就聽見陳和平提高了嗓子說:「我剛叫你,耳朵聾了?」
「去,給我買酒!」陳和平現在的語氣還算客氣。
陳誼無奈放下手裡的筆。
陳和平曾揚言,如果陳誼不給他花錢,就不允許她出去打工。
也不知道,不讓女兒出去打工掙錢,對他有什麼好處。
陳和平就是這樣一個。。。。。。無賴。
陳誼應了一聲,便起身往門口走去。
陳和平的聲音從電視節目裡擠出來,像是生了鏽的車轍,鏈條磨過的時候,難聽,刺耳。
「再買包煙,硬殼華子。」他說的輕描淡寫。
他的潛台詞是,一個女孩,一個剛滿十六歲的高二女孩,應該知道什麼是「硬殼華子」,也應還有買酒買煙的錢。
當時,陳誼一天的打工費六十元。
兩瓶酒一包煙,剛好夠。
但如果買了這些,她今天就等於白干。
下周要交校服費,還要買參考書。
陳誼轉身,鼓起勇氣說:「爸,我身上沒有這麼多錢,能不能不買煙?」
陳和平換台的手頓了頓,沒有轉頭,依舊雙眼盯著電視屏幕:「你說什麼?」
房間不大,就算開了電視,也能聽見說話聲。
陳誼想了想,組織了語言:「或者,可不可以買便宜一點的,我下周一要交。。。。。。」
陳和平不等陳誼說完,起身來到她面前。
周遭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仿佛死神正在一步步靠近。
陳和平用遙控器指著陳誼。
陳誼纖薄的雙肩輕輕顫抖。
「爸,我。。。。。。」
陳和平冷笑一聲,不等陳誼說完,高高舉起手掌,朝她的臉上劈下來。
一瞬間,陳誼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響。
她跌坐在地,嘴裡一點點滲出血腥味。
「聽不懂人話?煙和酒一樣不能少,否則,我讓你下周一去不了學校!」陳和平厲聲。
陳誼呆坐在地上,臉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燙。
她知道,陳和平下手有多重。
他說去不了學校,就是真的去不了,絕對不是嚇唬人。
深呼吸兩聲,陳誼強忍著淚水,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出門。
回來的路上,她坐在馬路牙子上,眼睛哭腫了,聲音喊啞了。
正值花季的她,究竟在經歷什麼?
她絕望了,想就此一了百了。
當她準備走向馬路中央時,一個小女孩遞給了她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之後,她記了好多年,草莓味的糖果,真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