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樣子,褚澤明突然想到了自己……若是當年,能有一個人伸出援手,他的妹妹應該不會永遠活在四歲。
她那么小,穿著樸素破舊但乾淨的小裙子躺在路中央。底下全是血,他哭喊著攔車,卻沒有人肯載兩個小孩子……
是的,肇事司機逃逸了。
褚澤明蹲身,扯過旁邊站著的越蓮的白色衣擺,揩了揩髒小孩兒臉上的眼淚,低聲道:「別哭了,再晚些,妹妹就撐不住了。」
……
小孩兒名叫霜兒,沒有姓。妹妹是他撿回來的,兩個孩子住在西涼城最低等的修士聚居地。
這裡是一處腌臢地,主要生活著西涼城的一些竊賊、混混和地痞,大部分人的實力停留在築基期,再高一點的是開光期,至於融合期和心動期及以上修士,幾乎沒有。
這裡環境骯髒,靠著賣肉換取靈石維持生計的男修女修不占少數,看見霜兒帶著幾個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年輕男子回來,他們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揶揄的笑,其中一個擦脂抹粉的男修更加直接,「喲,霜兒終於開竅啦。」
霜兒捏緊了拳頭,狠狠地瞪了那男修一眼,沒有理他。
褚澤明沒聽懂那男人的意思,低聲問玄墨:「開什麼竅?」
玄墨咳嗽了一聲,低低地回答自家大師兄,「修真界有一群人……喜歡孌。童。」
褚澤明瞬間懂了。
這些人,約莫是把他們四個當成霜兒的恩客了。
齷齪。
霜兒和他妹妹輕輕住的房子很破,比這巷子裡的大多數屋子還要破舊矮小。
看著面前這搖搖欲墜,用亂七八糟的東西搭建起來的房子,玄墨心疼地問道:「你們就住這裡?」
霜兒點頭,「我搶不過他們,所以住這裡。不過已經很好了,還有好多和我一樣大的孩子沒有屋子住。」
說著,霜兒開始開複雜的門,有鎖,還有一層又一層的禁制,這是為了防止自己出去賺靈石的時候妹妹發生意外,雖然擋不住高階修士,但是攔下這片區域裡有賊心的地痞還是很有效果的。
打開門,便一眼看清了屋子的全部面貌——一張乾淨的小木床,一些撿回來的破爛和籮筐。床上躺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皮膚很白,體質很差,約莫三歲左右的模樣,聽見門開的聲音,她虛弱地睜開眼睛,氣若遊絲地喊道:「哥哥回來了嗎?哥哥……輕輕很棒,輕輕撐到哥哥回來了。」
像個下一秒就要斷氣的小貓,說完這話,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輕輕感覺胸口有些短氣,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病態的臉蛋越發蒼白。
霜兒咬著唇,卻沒有過去,他臉上身上還帶著傷,他不想過去讓輕輕看見,於是哀求地看向褚澤明:「救救我妹妹。」
褚澤明來到小女孩兒的身邊,翻手間,一株清霜佛芝出現在他的手中——和靈髓不一樣,靈髓是療傷聖物,而清霜佛芝則是纏病之人最想得到的靈植,比冰曇花更加難得。
沒有時間熬藥,褚澤明直接動用靈力將清霜佛芝碾成粉,喊玄墨弄了點水來,然後沖水餵給輕輕。
越蓮站在旁邊盯著自己的衣擺,那裡有一塊很明顯的黑色污漬,是剛才褚澤明用他的衣服給這個小孩兒擦眼淚留下的。
真髒。
看了一會兒黑黑的污漬,越蓮目光又看向了不遠處的髒小孩兒。
霜兒正墊著腳,關切地看褚澤明他們給妹妹餵藥,感受到強烈的視線看自己,不由得一怔,扭頭便對上了漂亮哥哥的目光。
緊接著,越蓮瞬間來到了霜兒的面前,低著頭,目光若有所思。
霜兒驚恐地後退:「……干,幹什麼?!」
話剛說完,霜兒便感覺到眼前一黑,一個濕濕的東西便迎頭蓋在了他的臉上。
霜兒不停地揮舞著雙臂,「救命救命……」
凌天一驚,扭頭便看見越蓮正揪著小孩兒使勁擦臉,他大喝道:「越蓮你在幹什麼!」
「我給他洗臉。」越蓮說完,丟掉手帕,心情很好地端詳了一下霜兒的臉蛋——未腫起的那一半邊臉右眼眼角有一顆淚痣,長得很漂亮,很妖孽,小小年紀就已經能看出長大以後會是個大美人。
霜兒憤恨地瞪了越蓮一眼,心中有些害怕。
他知道自己長成什麼樣,所以一直以來都給自己抹很厚的黑灰才敢出門,這些人救了妹妹,不會要自己用身體報恩吧。
小孩子不懂得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越蓮一下子就看出他心中所想,不屑地捏捏他的臉,「怕什麼,你又沒我好看……嗯,也沒師兄好看。」
霜兒臉蛋頓時爆紅。
好像也是……
嘆了口氣,越蓮從懷裡摸了摸,找出一瓶藥膏,抹在霜兒被打得高高腫起的臉上,低聲道:「知道嗎,男人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臉,不然毀了容,以後會討不到媳婦的。」
「你在瞎說什麼?我才七歲!」霜兒閉著眼睛,任由這個奇奇怪怪的漂亮哥哥給自己擦藥。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藥,冰涼的藥膏一抹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便瞬間消失,等到抹完了藥,霜兒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原本青腫的臉瞬間恢復了原樣。
他一臉神奇的看向越蓮,「好了?好神奇。」
越蓮收起藥膏,十分神秘地對霜兒道:「記住,我是神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