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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崔幼澜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她也没?有任何过错,崔元媞却害了她的清白,害她差点名声?尽毁,如今还要拿了她的性命。
包括他的。
若单单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周从嘉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崔元媞真的要,那么给她也无妨罢。
然而如今……
周从嘉郁郁一声?叹息。
崔幼澜看在?眼?中?,更是不忍。
但崔清月,她是绝对要去救的。
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崔清月,也是为了让崔元媞不再害人。
这件事中?,徐述寒已然身死,恐怕是很难再瞒住的,但是若是能?及时把崔元媞劝下来,至少让她能?保留一点体面,若大动干戈,最后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如今唯一所盼,也只是希望崔元媞的反应能?不那么快,别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害了崔清月。
“你先不要担心,”似乎是看出崔幼澜心中?所想,周从嘉忽然开口轻声?说道,“等我们到?了之后,不出所料这辆马车会一路畅通直往娘娘的宫殿,她应该会先见我,听我重新将事情复述一遍,至于?她会不会想看见你,我也咬不准——所以你必须在?入宫时扮做我的婢女,然后趁我见她的这段时间里,你便悄悄溜出去,找到?静妃娘娘,把事情都告诉她,然后让她带着你去见圣上。”
“那么你……”
周从嘉摇了摇头:“我没?关系,我会尽量拖延和娘娘的对话,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说罢,他的眸色黯淡下去:“圣上已经知晓徐述寒的死讯,就算没?有你我,他也必定是会查下去的,到?时候揭发出来只怕场面会闹得更难看,若此番我们成功了,圣上或许还会念及与娘娘多年?的夫妻结发之情,暗中?将此事处置了。”
崔幼澜默默听着,一时也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去问周从嘉他所言的“暗中?”,究竟是皇帝会替崔元媞瞒下此事,还是不将崔元媞事发因由公开。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恨极了崔元媞,崔元媞是皇后,她真的不愿让她入宫,崔家是绝对不会强迫的,但是崔元媞却为了日后杀母留子一事不被人发现蛛丝马迹,便将事情栽在?了她的身上,还是用毁了她前程的方式,从前她的一辈子活着时痛苦,死的时候潦草,她最应当恨的切切实实就是罪魁祸首崔元媞。
只是同时,崔元媞也是她的大姐姐,这么多年?里面,崔家与崔元媞相互扶持,崔幼澜心里很清楚,她从小到?大的荣华富贵,有一半是崔元媞给予的。
周从嘉受过崔元媞的恩,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保下崔清月,至于?崔元媞结局究竟如何,便交由皇帝去解决罢。
思绪如羽毛般飘飘忽忽,顺着风吹到?这里,又顺着风吹到?那里,仿佛只是几息之间,盛都就到?了。
已近黄昏,周从嘉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对外面的人道:“去崔府报丧。”
这时阿五也已经从宫里出来,隔着马车说道:“殿下,娘娘让你到?了盛都之后就带着王妃的尸首即刻入宫。”
“那便快些罢,再迟宫门就要下钥了。”周从嘉淡淡说了一句,放下帘子。
崔幼澜方才一路上过来倒还好,此时听他说要去崔府报丧,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便道:“都要天黑了,我爹娘乍然听到?我出事,怕是……”
“娘娘的人一定就在?崔府附近等着,我不使人去反而让她疑心,出了岔子就不好了。”周从嘉看了崔幼澜一眼?,“总归时间不会很长,你爹娘很快就能?知道你没?死的消息。”
事已至此,崔幼澜也知道周从嘉的安排
才是妥当的,便也只好闷着不做声?,拿过裁冰她们备用的衣裳就要换起来。
周从嘉不能回避,只好转过身去。
身后窸窸窣窣的响,是衣料坠地的声?音,周从嘉耳中?一面听着,一面又有崔幼澜的声?音飘进来:“等此事了结,我们也该和离了。”
周从嘉没?有说话,仿佛默认,然而背对着崔幼澜放置于膝盖上的双手,却一下子攥紧了。
等身后的声?音停止了,周从嘉才慢慢回?过头去,果然崔幼澜已经穿戴停当,只是早先所梳发髻端庄繁复,倒与婢女的身份不相称,她便解了发髻重新挽过。
周从嘉的目光从她乌黑如绸缎的发丝间滑过,见她的手指不断穿梭翻飞,一时心也跟着愈发紊乱。
她的眸子半垂着,并没?有去看他,使得他倒略微受用一些。
“你说和离吗?”他这才又重复了一遍。
“对呀,我们和离。”崔幼澜将一半的发髻用一根錾花银簪固定好,又去整理剩下的,“你娶我也是为了皇后娘娘,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事的,如今也算是都说清楚了,不必再牵扯了。”
“你回?家之后,打算怎么办?”周从嘉又问。
崔幼澜很是想了一会儿,这会儿工夫她已经彻底把发髻全都弄好了,才道:“家里总有我一口饭吃的,这你不用担心。”
“其实,”周从嘉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昭王府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崔幼澜笑了笑:“那还是多余的。”
周从嘉沉默了。
崔幼澜似乎心不在?焉,并没?有关注到?周从嘉,她只是摸着自己后面的头发。
“你帮我看看后面有没?有服帖?”她转过身对周从嘉道。
周从嘉收敛回?心绪,上前一看,果然有一络头发挂在?外面,他也没?与崔幼澜说,只是抬手就拾起那络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