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抬头,打眼一扫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有些生气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丢给她,又念道:“你们这些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轻重!”
弋戈想说这其实是个意外,但还是闭了嘴,乖乖挨训后,又灰溜溜地走进了卫生间。
收拾干净之后,弋戈把黑色塑料袋铺平折好,整整齐齐地还给了医生。扭头见夏梨已经睡着,她打算回操场看看。
1500米预赛分了好几个小组,不知道裁判会不会同意她加到后面的小组继续比赛——弋戈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比赛都开始了她因意外中途退出,总觉得别扭。更何况,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能拿到奖牌。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滋味对弋戈来说不太好受。
“干嘛去?”医生叫住她。
“我……”弋戈知道当然不能照实说,但她缺少说谎的经验,没有现编的本事。
“把这杯热水喝了,进去休息会儿。”医生的语气不容商量。
“其实我没事……”弋戈试图挣扎。
“去!”医生把纸杯往她手里一送。
“……”
这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弋戈只好端着杯烫手的热水,略有不甘地走进房间。
夏梨躺在病床上,白皙的小脸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她睡得很安静,呼吸均匀,长而翘的睫毛覆着眼睛。
睡美人似的。
弋戈出了一身汗,不想弄脏病床,也怕自己躺下就睡着了,错过小组赛的时间——她打算糊弄糊弄把水喝完就走,垂死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赶上最后一个小组的比赛。
于是她选择在夏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水放在床头柜上,等凉了再喝。
可就这么坐着坐着,她还是睡着了。
先是迷迷瞪瞪地靠着椅子睡,然后腰疼得实在受不了,又不自觉地趴下了。
夏梨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趴在她床边睡熟了的弋戈。
还有,站在床尾看着她的蒋寒衣。
“你怎么……”她轻声开口,嗓子有点疼。
“嘘。”蒋寒衣却轻声但迅速地打断了她。他把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才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好好休息,多喝水。”
他又走了。
夏梨看着蒋寒衣的背影,他背上有一大片的汗渍,后脑勺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整个人都好像在冒热气。她有些疑心这是梦,要么就是她发烧烧糊涂了,不然她怎么觉得她看不清蒋寒衣,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可她垂眼,看见了弋戈身上披着的那件校服。
同学们明里暗里都开玩笑说弋戈高大得不像个女孩子,范阳嘴贱起来还损她“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可现在她罩在男生宽大的校服下,安静睡着,看起来居然也是单薄瘦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