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弋戈被刘国庆盯得更紧,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被叫进办公室又做了一通思想工作,晚了十几分钟回家。
中心花园里,蒋寒衣拿着逗猫棒坐在长椅上,逗猫棒的另一头,活跃着一大一小两个对比鲜明的身影——银河和星星。
没错,那只小花猫叫星星。
蒋寒衣翘课救猫的那天中午,弋戈被一个“江湖救急”的电话叫出了学校。还没来得及问蒋寒衣为什么知道她的号码,先跟着他手忙脚乱地在熟悉的宠物店给猫咪办了卡、记了档。小猫的身体实在太弱,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诊疗费、药费、住院费,还有猫粮、零食牛奶、玩具,七七八八加起来委实是一笔巨款,两人站一块儿把兜掏了个精光,才勉强付清了第一期费用。
有了经济上的瓜葛,弋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蒋寒衣的猫的“另一半主人”。
当时她隔着玻璃看那小花狸可怜巴巴的模样,叹了口气说:“给她起个名字?”
她本想建议蒋寒衣起个土点的名字,狗蛋儿、铁柱之类的,毕竟贱名好养活。谁知蒋寒衣一扬手,脱口而出:“星星!”
“猩猩?!”弋戈惊呆了,倒也不至于土到这个程度?
“对啊,狗不是叫银河吗?猫就叫星星吧!”蒋寒衣笑着说。
“…哦。”原来是这个星星,弋戈松了口气。
欸等等……为什么狗叫银河,猫就得叫星星?
一周后,星星出了院,不知是不是名字带来了缘分,她和银河一见如故。一猫一狗神奇地结下了跨越种族的友情,每天都得在一块玩会儿。
因此,蒋寒衣和弋戈不得不每天晚上抽出二十分钟,让二位牛郎织女在中心花园相会。就像现在这样。
蒋寒衣似乎很热衷于这项活动,弋戈却有点发愁。第一,这有点费时间;第二,她真的怕这二位玩着玩着,一个没注意,银河就一巴掌把星星拍死了。
九斤和九十斤,这个体型差真不是开玩笑的。
第二个问题她暂时没法解决,只能先解决第一个,尽量利用时间。于是她一坐下,就和前几天一样,拿出张英语试卷勾了起来。
“喏,给你!”题目还没看完,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烤红薯。
弋戈不客气地接过来,还没剥开,忽然想到什么,带着不确定的惊喜,问道:“这是……”
蒋寒衣勾唇一笑,两手扣在脑后很得意地道:“对,就是爷爷奶奶家的。”
“他们不是在师大附中吗,那么远?”弋戈惊奇地问。
“我前几天才发现我妈每天下班都要路过师大附中,我打算以后每周都让她光顾几次。”蒋寒衣说,“这次买了十几个,花了小爷一大笔零花钱呢!”
虽然浪费可耻、冲动消费不可取,但弋戈还是真诚地给蒋寒衣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堂堂地道:“那再多给我两个,明天我给银河加餐。”
“…行。”蒋寒衣笑了,“我早准备好了。”
“哦对了,刚刚去你家找银河,你三妈让我告诉你今天她要去医院陪床,家里没人。”
弋戈笔尖顿了一下,“哦。”她把红薯塞包里说明天当早餐吃,然后就低头认真地写着卷子,看起来不怎么愿意浪费时间和他闲聊。
蒋寒衣叹了口气,学霸眼里只有卷子,没有他。
谁知,两分钟后,弋戈忽然停下笔,把卷子塞回书包里,问:“你喜不喜欢吃肯德基?”
蒋寒衣愣了:“…啊?”
“我现在要去吃肯德基,你要不要一起?”弋戈耐着性子说。
谢天谢地,她的基础社交技能终于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进步。比如,在身边还有个人的时候,不要径直离开单独去吃饭,而是先问问对方要不要一起。
蒋寒衣继续怔了两秒,然后十分灿烂地笑起来,“走啊!”
还管什么肯不肯德基,现在就是叫他去吃石头吞刀子他也乐意。
两人把银河和星星锁在院子里,直奔小区外。侧门边就有一家肯德基,明亮的白色灯光,和旁边灰黄昏暗的菜店早点店形成鲜明对比。
晚上店里零星坐着几个人,一推门,炸鸡的香气扑鼻,墙壁、地板和桌椅红白黄的明亮色块像跳跃的音符,在弋戈原本疲惫的神经上疯狂蹦迪。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肯德基就是弋戈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那时候陈春杏每个月会带她去市区一次,买新衣服、让她在新华书店看书买书,或者看电影。陈春杏很舍得给她花这些钱,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而弋戈最期待的部分,是去吃肯德基。陈春杏总是说肯德基是垃圾食品,想带她吃点别的大餐,但她都不要,就爱吃肯德基。
两只香辣鸡翅、一个汉堡、一杯冰可乐,再来两只蛋挞和一杯土豆泥,弋戈吃得津津有味,陈春杏在一旁笑得无奈。
她喜欢肯德基。喜欢明亮的灯、墙壁上的红砖、满室都是炸鸡的香味;更喜欢一个人也能点餐吃饭的感觉,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担心点太多吃不完,或者点太少不能把想吃的都吃了,又或者一个人坐着吃饭很奇怪之类的问题。
在肯德基里,所有人都开心自在,都是爹疼妈爱的快乐小孩。
弋戈照例点了一对香辣鸡翅和一个深海鳕鱼堡——嫩牛五方卖完了,可惜。还有两个蛋挞。应该再配一杯冰可乐的,可她今天来例假,只好换成热豆浆。
蒋寒衣排在她后面,等她点完,看也没看,对服务员说:“跟她一样!”
弋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犹豫了一秒,就忍不住出声道:“你不看看菜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