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旁原本是间次卧的,但四岁以前的陆唯都跟妈妈睡主卧,久而久之这间房便用来堆杂物了。
进门左手靠墙堆了几个硕大的纸箱,用黄色胶带封得严实。再往里是个五斗柜和矮脚柜,矮脚柜半边柜门坏了摇摇欲坠,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换季衣物和被褥。旁边是张一米二的弹簧床,六月末的天了,下面还铺着棉垫。更离谱的是,本就不大的床,其中三分之二的地方还摆着两个透明收纳篮,装着陆唯那些看起来并不是很干净的衣服。
他就蜷缩在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睡了一夜又一夜?
陆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窒住了。
可能也跟这房间没通风有关。
床尾紧挨着窗户,窗台上摆着一个早已没电罢工的卡通闹钟。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其他。
陆唯在陆尔怀里挣扎着下去,小碎步跑到床边,用力将床上两个收纳篮给挪到了地上。可空间实在不够,地上一摆东西,人就不好走动了。于是小陆唯想了想,把收纳篮给推进了床底。
然后他跪爬上去,认真地将弄皱的床单捋平,转过头对着陆尔腼腆地笑:“这样小姑就能和我一起睡觉啦。”
心底一阵暖流升起。
陆尔走过去蹲下,用手摸摸陆唯脑门上因为搬东西冒出的细汗,也笑:“好,小姑和你一起睡,但不是这里哦。”
“唔?”陆唯有些困惑。
陆尔重新将他抱起,头也不回直接
往主卧去。
原本正在客厅往她方向打量的徐泰祥和陈虹梅,眼睁睁看着风风火火的陆尔从他们面前闪过,然后一抬脚,踢开了主卧的门!
“哎你!”陈虹梅大叫,然而为时已晚。
早就在主卧大床上睡着的徐依依被吓醒了,懵懵地坐起来,然后发现陆尔把陆唯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陆唯比她还懵。
“你个死丫头你干什么!”陈虹梅冲进来,用力拉扯陆尔。
陆尔反手就把她甩开,抱起徐依依转身丢进了后面跟上来的徐泰祥怀里。
“我干什么你看不出来?”陆尔反问,“还是你觉得我让陆唯睡这个房间需要给你一个理由?”
“妈妈!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不等陈虹梅反应,那头徐依依就大哭了起来。
本来徐依依脾气就大,再加上傍晚受了太多刺激,这会儿又被吵醒,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扰得人心烦。
徐泰祥眉头紧皱,把孩子交给陈虹梅,让她去哄。
“小姑,还是让给妹妹睡吧……”陆唯见徐依依哭得伤心,轻轻扯了扯陆尔的衣角。
虽然懂事是好事,但太懂事了就容易吃亏。
陆尔戳戳陆唯小肩膀,“教育”他:“记住,这是你家!你想睡哪儿就睡哪儿!你要是高兴,在这俩枕头上撒泡尿都行,听明白没有?”
陆唯小脸一红,扭捏:“我……我尿不出来。”
陆尔扑哧被逗乐了,捏捏他脸蛋:“那下次再尿,你先睡觉,小姑处
理完事情就进来陪你。”
说罢,她不管还在门口嚎啕大哭的徐依依,也不管徐泰祥和陈虹梅宛如要吃人的目光,只帮陆唯小肚子上盖好毯子,留了盏床头的小台灯,便赶着其他三人出去了。
徐泰祥心里也气,但他不能说,他得扮好人,至少在解决这个死丫头前,这些事都得忍。
“你抱孩子去那屋哄。”徐泰祥用嘴努了努杂物间。
这哭的,吵得他脑仁疼。
陈虹梅一边拍着徐依依后背安抚她,一边愤愤瞪着陆尔。可徐依依打死不肯进杂物间,用手抵着门沿,撕心裂肺地叫:“臭死了!我不要睡这里!不要睡这里!”
陈虹梅又心疼又无奈,看向徐泰祥。徐泰祥只好“客客气气”地跟陆尔打商量:“他小姑,依依只是个孩子,这夜也深了,就让她……”
“陆唯不也一个人在那间小屋子睡了好几个月吗?怎么,你觉得那儿不能住人?”
徐泰祥就知道陆尔没那么好说话,闻言讪讪道:“那屋子小,再怎么也睡不下我们一家三口啊。”
“让你媳妇勤快一点,收拾利落了,自然就有落脚的地方,”陆尔笑嘻嘻,“我还是那句话,这儿是陆唯家,清楚?”
“他小姑这样就过分了,”徐泰祥忍了半天,这会儿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冷哼道,“依依好歹也是陆唯的表妹和美的侄女!和美要是在,也不会……”
“徐和美要是在,你们还能这样嚣张
地跟我搁这儿扯皮?”陆尔夸张地大笑起来,惹得徐泰祥脸色又是黑了三分。
“行了我也懒得和你们多费口舌,开门见山吧。”
陆尔搬过桌边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直接对着徐泰祥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这三个月的一切生活开销明细账本给到我,我核算清楚没问题,你们一家就可以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