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除了留守拉包尔的三十名水兵和五十名拓荒者,其余的八百七十四人分批登船,继续朝着西北吕宋群岛的方向前进。
得益于新生号强大的动力,两艘船只用四天不到,就穿越了赤道无风带,来到了北半球大多数台风的起源之地——北纬5°以北,东经16o°以西,吕宋群岛以东的广阔海域。
舰队越向北航行,海上风浪就越来越大,有时海浪的高度甚至达到了七八米!
这种程度的海浪,对重达五万八千吨的新生号倒是没什么威胁,但对于和她连接在一起的南华号战舰却相当危险,一个巨浪袭来,被新生号拖拽的南华号就可能侧翻进海里!
不得已之下,杨云峰只能下令再次解开连接两艘船的拖拽钢索,让南华号使用风帆和螺旋桨自由航行。
这样一来,舰队的航就不免慢了下来,大约只维持在了七八节的样子,再加上晚上需要降低航免得进入浅海生触礁,平均一天下来,只能前进大概两百公里。
不过相比这个时代只能靠风力前进的船只,这已经是神一般的度了,要知道此时航海最达的英国人和荷兰人,想要横渡5ooo公里的大西洋,在顺风的状态下,也需要5到8個星期。
而亚洲舰队从拉包尔到东番岛的鸡笼,差不多是46oo公里,所需要的时间却只有23天左右,几乎比欧洲人快两到三倍!
算上从墨尔本到拉包尔所需的一个月时间,最多两个月,亚洲舰队就能从本土航行到东番岛。
当然,前提是没有遭遇太平洋上的风浪。
七月六日,吕宋岛东南方向六百公里海域,南华号再次航行到一个热带风暴的边缘。
“……来到了太平洋,才知道什么叫无情的大海啊!”
南华号的舰桥指挥室里,身穿迷彩作训服的杨云峰看着玻璃窗外波涛汹涌,下着暴雨的海面,感慨地说道。
从大连舰艇学院毕业后到当上舰长,他还是第一次指挥军舰来到这片“蓝水海域”,算是了却了心中的一点执念,只可惜敌人已经不在了。
在他身后,许西平提着油瓶给墙壁上的煤油灯添加了一些酥油,又调整了一下火苗大小,走过来对他说道:“……老杨,看这架势,这个热带风暴应该已经展成台风了!
幸好我们和新生号提前分开了,不然肯定迎头撞上!”
杨云峰回头问道:“新生号那边怎么说?他们已经快到宝岛了吧?”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许西平来到墙壁上挂着的地图前,说道:“……今天早上的电报,他们到了宝岛东南15o公里处……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巴林塘海峡北部的一处海域。
“我刚才看了下电报,老陈在电报里说,他们打算先在鸡笼港登6,让新生号躲避台风,不然没有合适的避风港,在海上会很危险!”
“……我已经知道了!”杨云峰轻轻点头,这件事是昨天晚上他和新生号那边沟通决定的。
现在台风说不定会在哪里登6,为了确保安全,只能让新生号去打头阵进行登6,反正以新生号上的六十二门甲板炮和6军第一营的实力,攻打一个被郑氏羁縻统治的鸡笼港,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台风会不会直接冲着东番岛的北部而去,如果那样的话,初期的建设,就只能暂停等待台风过去再开始了。
……
五天后,西历1672年七月十一日,清晨。
大明延平郡王郑经统治的鸡笼港,正处于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
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夜晚的凉爽尚未消退的功夫,小小的码头市场上拥挤着扛包的苦力、做明朝打扮的百姓、售卖鹿皮和肉干的部落土著,以及少量的郑氏官差和士兵。
从这些官差和士兵对百姓的态度上看,郑氏在这里的统治,其实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无缘无故殴打百姓。
当然,也不能指望他们会廉洁奉公,一点油水也不捞。
这不,靠近码头的一条街道上,一名皂吏打扮,挺着将军肚的黑脸中年人就带着两个手下,面色不虞地站在一间黄记书肆前,冲着里面喝骂道:
“……黄秀才!黄秀才!快给本大爷滚出来!你这厮已欠了三个月的例钱!再不交钱!老子烧了你的破书店!”
“……来了来了!陈爷!陈爷快快请进!”
不一会儿,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忙不迭地从里面打开门板跑了出来,对将军肚中年连连作揖,然后凑近低道:“陈爷!我二哥病得厉害,不能迎接陈爷你了,不过我家里还有一罐珍藏的西湖龙井,这就给您泡上!”
听到还有西湖龙井,陈爷打量了一下少年,喉头略微耸动,甩袖问道:“……哼!你们兄弟如此穷酸,怎会有那等好货?”
见黑脸中年态度放缓,少年松了口气,连忙赔笑道:“陈爷您也知道,我们黄家原也是书香门第,早年也吃过用过的!
去年有一船舟山来的好汉靠岸甩卖行货,其中就有一个破瓦罐,里面装的是整整一罐上好的西湖龙井!
他们不识货,把它当成土茶叶卖给我了……”
陈泰一听,心里便信了七八分,无他,这黄明仁黄明诚两兄弟,原本也是漳州的大户人家,世代耕读传家。
要不是被投降清虏的黄梧给连累了,现在肯定不会混得这么差,黄明诚既然说有西湖龙井,那应该错不了。
说起来,自从清虏禁海以后,自己有多少年没喝到正经的龙井了?
该死的清虏,真是坏事做尽啊!
陈泰心里骂着,便吩咐两名随从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黄明诚进了黄记书肆……至于安全,一个病入膏肓的穷酸和一个半大小子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进去是两进的院子,前面是书店,后面是居住的小院,少年黄明诚将陈泰请到主位坐下,便招呼道:
“陈爷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沏茶!”
“嗯!去吧!”陈泰故作矜持地挥了挥手,不过滑动的喉头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