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哎!你知道么?二爷去了趟镇上带了一个人回来!蒙着身子见不着人!”
“不会女人吧,二爷他……看不出来还挺老当益壮!嘻嘻……”
“嘘……你们这些碎嘴娘们小声点……我也想看看那女人长啥样!嘻嘻……”
屯子里中央一片大太阳地里,几个衣服上打着补丁的妇人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小声议论着家长里短,说到荤处更是捂着嘴发出笑声。
1928年6月4日,震惊东北的皇姑屯事件发生,不久后离开屯子接近四十年的二爷回来了。
外面发生的大事对于这个偏僻的屯子而言,谁当皇帝谁掌兵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些事还不如二爷带回个女人更值得关注。
2
二爷的祖宅早就因为年久失修塌的只剩下几道烂土墙了,村长就把屯子里的一个刚死不久老绝户的屋子给了他,新家在屯子外缘最是靠近林子。
“嗯……哼……”
女子的痛哼声不时响起,随即又强忍着压低声音。
怀中的婴儿用力吮吸揉捏着那早已干瘪的地方试图挤出几滴可以果腹的乳汁。
“哇……”
饥饿终于让他放声大哭起来。
女子扭头看了一眼正背对着她,坐在火炉旁沉默的抽着烟袋的二爷,赶紧用手捂住婴儿的嘴,她怕被赶走!
二爷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和村长带着一名胸部鼓胀的年轻妇女回来。
“哎呦!这是饿的狠了!”
年轻妇女痛呼一声。
“老二,你怎么带回来个这样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这年月能养活自己都难!”
村长的意思二爷明白,这年头能养活自己的孩子都难哪有多余的奶水养别人的孩子。
看着沉默不语的二爷,村长摇头叹息一声慢慢离开。
3
屯子在一处山沟沟里,只有那么几十户人家,周围都是岭子和原始森林。
正所谓靠山吃山,除了在相对平整的地方开了几亩巴掌大的荒地之外,主要的吃食还是得通过跑山打猎得来。
此后二爷便会不时进山,回来的时候总能带些野兔山鸡甚至是狍子一类的嚼头,然后在那几户给孩子喂奶的人家门口放上那么一块肉。
但是跑山也是有危险的,在屯子东北处隔着一道河沟再走几里地有一道岭子,屯子里的老跑山都叫那青皮子岭。
青皮子就是大兴安岭里的一种狼,因为后背上的皮毛有一条青色毛发,所以以前的老跑山们都叫青皮子,反正就这么传下了来!
这些青皮子的的老窝就在那里,虽然那里的青皮子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越过河沟的,但是遇到了不好的年月偶尔也会来这边找吃的,屯子里就有过跑山的人遇上了成群的青皮子被掏空了肚子。
能跑山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人被掏了肚子家里也就垮了!
孩子有了奶喝,没过几天女子便死了,屯子里唯一懂点医术就是一个接生婆,说是刚生完孩子又饿得太狠身子骨垮了,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硬撑着可能早就死了。
从此二爷便有了一个孙子和他相依为命。
为了能给小孙子多一些活动空间,二爷又在屋外用手臂粗的原木建了一圈半人多高的篱笆墙!
4
1940年,那年的雪下的很早,好像秋天才刚打了个招呼,西北风就突然吹来了,刮起了白毛风。不只是屯子里的人,连林子里的动物也被这反常气候弄的措手不及,往年都是刚一入秋趁着动物膘肥体壮的时候才开始准备过冬的食物,因为东北冬天的大雪一下来,林子里的野果和动物可就不好找了。
于是屯子里的跑山们纷纷带着猎狗开始进山与老天爷开始争时间,一旦白毛风刮起来,林子里的动物很快就会找地方蹲仓,如果不赶紧多弄点猎物,那这个冬天可能就过不去了!
于是屯子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其他人都抓紧进山,家家户户都是关紧门窗轻易不在外出,因为突然来的大雪很可能让那些没来的及养好膘猫冬的把头或是青皮子突然闯过来!
可是正所谓“十一二岁、无法无天”二爷家的孙子也正好处于这个年龄,二爷进山了,家里只有这一个小子如何能呆得住?
翻着窗户没事就往外跑,惹得屯子里的其他孩子眼热不已!
“二子!你快回去!不然二爷来了非打断你的腿!”
其中一名曾经给他喂过奶的妇人在窗户里喊道。
“七娘,没事的!”
二子在屯子里跑的满头大汗笑道。
二爷让他管所有给他喂过奶的妇人都叫娘,这七娘是第六个给他喂奶的。
“哎呀!你这孩子,可不敢乱跑,这要是碰上了熊或青皮子之类的,可要了命咯。听七娘的话,快回去!”
妇人看着外面的天已经要黑了,赶紧催促道。
“好嘞!”
二子这时候也注意到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心里也有点打鼓,他家可是在屯子最外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