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占奎闻言要笑不笑,不过还是提醒他:“莫老夫人刚才……”
“又不是她嫁孙女,更不是他孙子成婚,管的未免太宽,何况——这是我父亲知道莫老夫人不同意后,觉得不妥,再三要求我娶项家七小姐,我才不得已为之,能有什么办法。”
容占奎算是看懂了:“你就是喜欢那小姑娘?”
“我只喜欢能带给容家无尽财富的大海,当然也喜欢能带给容家利益的所有人。”
“行,你的爱宽广如海,装不下你的私心。”
容度转身手里的伞,转出无数繁杂的花样。
……
陶子媚愣了一下:“莫世子今天没去衙署?”
诗正摇头:“回小姐,没有。”
陶子媚松口气,着急出去的脚步又坐了回来,心却无法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按说就是这些时日决堤才对,可她觉得现在整个西城区虽然紧张,但万事有条不紊的进行,实在不像会决堤的样子。
而且这两日马上还有天晴的趋势,这雨眼看要下不起来了,是哪里弄错了吗?
“容少爷也来了,在老夫人院子里。”诗正补充。
陶子媚闻言更放心一些,容度也没在,两个人就不可能同时死在河道上。
是不是因为她和杨姐姐做了这么多事,药材、食物都备的充足,活下来的人更多,能用的劳力就会增加,所以上辈子原定发生的情况,这辈子就没有发生?
陶子媚觉得极有可能,毕竟上辈子她们不曾帮忙,陶子媚顿时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只要去做,总能在不经意处看到成果:“对了,我让你准备的谢礼准备好了吗?”
“回小姐,准备好了。”
杨梦娇从里间出来,水橘色的长裙一扫大雨那天的的狼狈,温婉又大方,她正好听见子媚的问话。
杨梦娇却没点破,语气温温柔柔的:“一大早就听到你张罗,可是外面还没有忙完?”她知道父亲让她进京的意图,也知道要恪守本分就好,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动容过就不会再被提起。
陶子媚笑笑:“还有些药材需要运过去。”
“辛苦你了。”杨梦娇看着她高兴,也真心希望她能达成所愿,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她希望子媚会跟她不同,是开心快乐的。
陶子媚看着表姐安静含笑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她想,未来她们会越来越好的。
她们已经试着跨出第一步,莫世子还没有死,杨姐姐也在她的授意下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婚事。
所有的厄运还没有开始,未来又有了无限可能,而且,她们还认识了明西洛不是吗。
……
“明参中,外面有人找。”
明西洛正聚精会神的与几个河工拿着测量尺画线,水流自然冲击的地势是衡量挖渠路线正确与否的关键,根本没空见人:“你帮我处理下。”
“好嘞。”不一会,那人又进来,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笑的十分暧昧:“对方非要等你。”说完挑挑眉,兄弟,珍惜啊。
明西洛皱眉,让人看到不好,起身的时候已经不见任何情绪,他掀开简陋的草棚帘子。
外面,大雨已经转成小雨,阴沉了近半个月的天气,今天难得露出放晴的征兆。
陶子媚看过去,看到从帘后走出的他,心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不禁垂下头,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她突然想不通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喜欢他。
明西洛说不上多厌烦,但也没有应付的心情:“陶姑娘,有事?”
陶子媚立即回神,扬起头,露出明朗的笑意:“那天谢谢你,小姐让我带了一份谢礼给你。”
明西洛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不能跟完颜说,着重提醒她:“那天是完颜帮你们修好了马车。”
陶子媚顿时有些语塞,她,她:“完颜师傅也有一份……”
明西洛没时间在这里等:“我里面还忙,如果姑娘没事……”
陶子媚急忙开口:“你忙,我也还有事,也要走了。”要走。
明西洛已经转身。
陶子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顿觉挫败,直到他再次掀开那扇给劳工准备的草棚帘子,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很紧张,不仅轻轻吐出一口气,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她特意打听过现在的明西洛,不是临死前不可撼动的一眼,而是真真实实的他,随着对他了解的越多,面对他时的紧张感就会蔓延的越快。
他做事认真,很有才学,得项侯爷器重。他沉默寡言却不无趣,他习六艺却不卖弄,听说他棋艺尤其好,算术更佳,却甚少参与此类争锋,平日来往于高堂庙宇间也从未被迷了眼,乱了心,处在尘埃时也不曾自暴自弃。
这样的男人……
陶子媚看着不远处的草屋,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走到哪里,随便一问都有他的声音。
她听的出来同僚和下面的人都很敬重他,哪怕他不理人,都是因为他太忙抽不出时间,不管上面邀功的声音多大,他也能坦然自若的窝在那样的窝棚里,画他的锦绣线条。
这就是明西洛吗?
陶子媚深吸一口,不再犹豫的将荷包从袖子里拿出来,与给他的回礼放在一起。
陶子媚又看了一眼,一个没任何特色的朴实无华的荷包,上面她工工整整的绣了一棵松柏,实在称不上好看,但结实耐用。她那天注意到,他的荷包磨破了线。
陶子媚把东西交给外面的小厮,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