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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面圣(第1页)

“现在,我那股冲动劲儿过去了,却是感到后悔。我本是有为之身,怎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惹上麻烦,导致殿帅苦心安排的计划全部落空呢。”张达站在甲板上,与顾况煮酒畅谈。

顾况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说道:“正是如此,张都统。许夫人若能夺汲道薪道,那是最好,若未能成功,那也不是没有法子解决淡水问题。现在是危机之时,我也就不避嫌举荐了,随我而来的一位朋友,名曰陈希,她家传有一种秘法,可以将海水转化为淡水。虽然不能大规模转化,但如果全军效仿,也能够缓解缺水的危机。”

两人边论时局往事,边舀出热酒慢慢啜饮,虽是江湖豪气满腹,但胸口间却都担着一份郁结,许夫人的安危占据最大的一部分。

顾况为使张达心情略好,便将他与陈希私下里商量的海水淡化之法告知于张达。虽不知其他持有者会做出什么行动,总之自己这方要多出些力,才不枉张达这等人杰的深情厚谊,何况,他们还得到了剑宗的传承,他稍加练习,已然觉得大有裨益,若是假以时日,恐怕真能练成些护体神功什么的也说不定。此时他还没来得及见陈希他们,之后遇到肯定要分享过去一起练习,为未来荒叶旅行做些准备。

张达听顾况说到化淡水之法,果然十分感兴趣,连声问道:"果真存在这般妙法?快唤你友人前来,当场示范一下。若确有效用,我会立刻派遣人手命令各船效仿实施。"

顾况赶忙走进船舱内召唤出陈希。只见陈希落落大方,对张达行礼之后,先是简明扼要地向众人阐述了蒸馏法的操作流程,随即便取来火炉,当场进行实地演示。

陈希专门提醒道:“张都统,这法子有火炉催生当然最好,没有的话,只需暴晒也可以奏效,只是慢些而已。我这两天已经试验过了,应急绝对没问题。”

张达伸出手指,轻轻地蘸取了一点凝结的水珠,然后将其放入口中仔细品尝。他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果真是淡水啊!这无疑是今天我所听到的最令人振奋的好消息,顾先生的朋友果真都是人才济济、非同凡响啊。马骐,你赶紧挑选几个聪明伶俐的人,紧紧跟随顾陈希姑娘学习这种神奇的方法。记住,速度一定要快,越快掌握越好。谁能快速学成,我必有重赏!随后,安排这些人片刻不停地前往各艘船只传授技艺,务必确保每艘船上都能选出专人负责这项化水的工作。”

顾况惊异于张达迅速看出陈希女子身的毒辣眼光,待解释时却被张达按住,摇了摇头。

马骐没注意到这些,领命道:“请都统放心,属下马上照办!”随即出去选人。

张都统这才笑道:“顾先生,别在意那些小事,我们习武之人,辨别事物自有一套方式,所以陈姑娘女扮男装,对我来讲,不过是一目了然的事。我也不会怀疑你们有私,毕竟在我眼中,陈姑娘清白之身也是显而易见的。与军中大事无干,我就不会过问许多,更何况我们义军里多的是女豪杰,许夫人不正是其中翘楚么?”

顾况知道张达没在意期满的事,但还是低头道:“请都统见谅,我本是一个乡下教书匠,和同伴一起参与这场大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还是希望都统相信,我们并无恶意,确实是一心帮助都统打赢这场仗的。”

张达微微颔首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将师门重技交付于你。不过你原来是教书先生么?这倒和我一样,来来来,咱们饮一杯。”

顾况和陈希对视一眼,以后陈希参与重要事务就名正言顺了,不必顾况两头跑来跑去,独力承担一切。

许夫人与马骥回来后,立即找到张达这里。未等张达出口询问,许夫人已然道:“没成,对面有个高手,我打不过他,三千精锐钻不进去,只能在外面放箭,可那汲道所在地形十分险峻,几乎没有效果可言。马兄弟带着敢死队持盾闯了一番,也没成。”

张达皱眉道:“连你都打不过,元军居然招揽了这种高手,而且他在江湖上毫无名气,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

许夫人回答道:“他功夫驳杂,但看家本事使得是少林功夫,蒙古人的少林弟子,我可没听说过。”

张达略一沉吟,道:“大概是什么奇遇吧,我们再去一趟,这次我来出手。”

许夫人点头道:“也只有你出手,才有把握赢他。”

这时,陈植陈格两兄弟和梁振也走了过来,说道:“大哥,我们刚才听到了些好消息。”

“哦,什么消息,张枢密要放弃他那种串联战舰、一字摆阵的策略了么?”张达心系汲道,倒也没太在意。

陈植面露难色道:“怎么可能,连殿帅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谁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他。”

陈格也道:“只要张枢密仍然担任主帅,那么这件事情就几乎没有实施的可能性。大哥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张达摸摸头,笑道:“也是,那是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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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植说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么?如同顾先生这般的人才,这几日里突然冒出许多来,就在刚才,苏刘义手下有个谋士说他懂得从海水中提炼淡水的法子,已然传令到各船学习了。”

张达将目光投向顾况,疑惑道:“那些人也有取淡水的法子了?”

顾况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或许他们的法子跟我们一样,或许不一样,总之取淡水已然不是问题了,都统,那么我们也不需要冒险去会那个神秘高手,还是另找个取薪柴的地方,保证军中正常需求吧!”

张达思考了一阵,也觉得没必要闯进人家的陷阱里,于是吩咐许夫人、马骥等人,先按照陈希的法子制水,另派人去学习苏刘义那边的取水法。至于薪道,他已经安排一批精锐去汤瓶山采伐,此时估计也该回来了。

……

连续几日,陈希一直都在教人如何淡化海水,苏刘义那边的法子与她的蒸馏法大差不差,所以两帮人同时开展教学,反倒提升了速度。由于蒸馏法过程相对比较简单,第一批学习过的学生已经前往各个战船,继续将这种方法传授给其他人。但张达犹嫌这速度过慢,先拉上顾况,又连乔厘沈白都牵扯进去,几个人全都忙前忙后,给一批又一批的军士当起老师来。

到后来,近两千艘战船二十余万人当中,竟然有数千人一边学习,一边收集水珠。如此,汲水问题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解决。

这天,当顾况等人刚刚完成教学准备休息时,突然看到张都统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只见张达脸上难掩激动之情,还没走到跟前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顾先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进谏一事终于有了着落。"

顾况心中暗自猜测,张枢密肯定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而官家年纪尚小,陆丞相又不插手军事事务,恐怕现在只有杨太妃才可能愿意听取其他的意见。于是他连忙问道:"都统,难道是找到面见太妃的办法了吗?"

张达摇摇头,回答道:"并非如此,是官家亲自传召。"张达的回答让顾况感到十分惊讶,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这时也不好多问,只好连声恭喜张达。

张达兴高采烈,继续说道:“这可真是多亏了顾先生你们最近几日忙碌着传法教学啊!好多个船只上的军士义勇们都对顾先生的巧思造化赞叹不已,尤其是那两位小友,给各船留下极好的印象,这几日都在传我宋室人杰地灵、复兴有望,连带士气都涨了几分。就在今天晌午的时候,这个名声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传到了官家的耳朵里。官家听说两位小友如此年轻有为,立刻产生了召见他们的想法。所以,我便奉命前来带领他们去一睹圣颜,正好趁机进谏。说起来,自从遇见顾先生以后,好运连连不断,顾先生真是个福将啊!”

顾况一脸懵然,虽然是好事,但总觉得有些怪异。

张达让沈白、乔厘换上一套崭新的衣服,又收拾一番,才拉了两人前去面圣。

皇帝的船位于所有船只的中央地带,最庞大也最华丽,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整个船队的核心和焦点所在。它以一种令人惊叹的方式展示着无尽的奢华与尊贵。船体被精心绘制并装饰有彩金色的图案,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精雕细琢。雕梁花窗的设计更是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美感,使得整艘船看起来宛如一座移动的宫殿。船首处的龙头高高扬起,其眉目清晰可见,栩栩如生。龙嘴张开,露出尖锐的牙齿,仿佛随时准备喷吐出火焰或云雾。龙的神态威严而威猛,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船身通体覆盖着细密的鳞纹,这些鳞纹紧密排列,犹如龙身上的鳞片一般,闪耀着神秘的光芒。船尾高卷上翘,如同龙尾舞动,展现出龙的力量与灵动。整艘船的雕刻工艺精湛无比,龙的威武形象更是被刻画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从远处观赏还是近距离端详,人们都会被这座龙船所散发出的霸气所征服,不愧是被称作龙舟的存在。

龙舟共有四层,每层都有不同的布局与设计。其中最上层设置了正殿、内殿、偏殿以及朝堂等多个区域。仅仅是最外层,就设有三道由军士严密守卫的关卡,其戒备之森严由此可见一斑。张达领着沈白和乔厘,以极慢的速度穿越重重关卡,终于停在了一座偏殿门前,等待宫人前去通报。

来的路上,张达始终没有闲着,他不断轻声向沈白和乔厘讲述面圣时需要注意的基本规矩,甚至连一些用词和礼仪也反复演示了多遍。他的语气严肃而认真,仿佛生怕两人会出现任何差错。

没过多久,宫人便前来引领三人进入大殿。这座偏殿虽然面积不大,但内部陈设却颇为考究。无论是所使用的家具还是各类器物,无不透露出一种奢靡的年代气息。

“不必行礼。”见沈白几个人就要按照张达教的规矩拜见,有个稚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沈白乔厘随即抬起头,只见一名面容清秀的穿着龙袍的小童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好像对他们极为好奇。旁边还有三名也同样年轻的少年静静站在那里,从服饰上看,一位像是贵家公子,另两位则是服侍官家的宫人。

“陛下,臣有重要军情上报。”张达没忘了自己的初衷,立即向官家道。

“军略上的事,你跟陆丞相和张枢密说吧,我反正也不懂。”小皇帝看了他一眼,又说,“对了,江卿跟我说你前几天来找过我,怕是也找过张枢密吧,这样,我叫人带你去,这样就能见到他们了。”说着便吩咐身边一名宫人带张达去张枢密的战船。

张达恭敬拜谢官家,跟着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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