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主仆二人早就心生嫌隙,如今在钟粹宫能说的上话的,并不是自小侍候她的夏竹,而是才刚调到她身边没多久的宫女紫月。
萧清瑜端起茶盏来拨弄着茶盖,轻轻的抿了一口,又不着痕迹的朝德妃身后的紫月看去,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衣裳,恭敬地站在那里,这样看去,与当日御花园颇有几分气势的宫女倒是判若两人。
不过萧清瑜心里清楚,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能在短短几个月内便成为德妃的心腹,又哪里能没有过人之处?
怕是,这德妃与夏竹之间的嫌隙,少不了这位的暗自筹谋,否则,这钟粹宫,又如何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
只不过,在很多假象面前,人往往会被蒙蔽了心神,不知道,这紫月对德妃来说,到底是福是祸?好在这一切,都不关她凝芷宫的事了。
萧清瑜收回目光,一边喝茶一边与两人聊着些宫里的琐事,突然见德妃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拿起锦帕来捂住嘴边,脸上竟然冒出一丝冷汗。
她身后的宫女立马举着痰盂奉了上来,德妃却只是干呕几下,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快去传太医过来,顺便去明光宫回禀皇上!”萧清瑜亲自扶着德妃躺在绣榻上,这才转过头去对着紫月沉声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紫月福了福身子,这才快步朝殿外走去。
过了片刻的功夫,就听见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萧清瑜这才起身,就见那人的身影已经匆匆地走到面前。
“臣妾给皇上请安!”萧清瑜与兰贵人齐声下拜,只见尉迟封微微抬手,脚步却快速的移到了绣榻前。
“皇上,臣妾”德妃还没起身,就被尉迟封轻轻的按了下去,柔声劝道:“爱妃好好躺着就是,一会儿等太医来了再细细瞧瞧。”
德妃小声的应了一声,面色这才缓和过来,只抬起手来,抓在了尉迟封的衣袖上,尉迟风反手握住她的手,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
这一幕,看在萧清瑜的眼中,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在她的印象中,尉迟封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萧清瑜微微挑了挑眉,将目光移向身旁的兰贵人,只见她眼中掠过一抹恨意却很快便掩了下来,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手中的帕子却是紧紧地搅在一起,眼睛死死地盯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萧清瑜不由得暗笑一声,这后宫的女人,最会做戏。只不过,能骗得了众人,却独独骗不过自己,个中滋味,恐怕只有自己才能够明白。
如今握个手便心里不舒服了,那面对后宫这么多的佳人,她又该如何自处?
“皇上,几位太医都在殿外候着了。”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进来,恭敬地回道。
“传!”尉迟封站起身来,扬声说道。
时值正午,殿中却是宁静异常,众人都屏住呼吸,朝太医看去。
只见那太医眼中掠过一抹异色,又细细的凝神在德妃的腕上探了片刻,随即朝身旁的人
低语一句,向后退去。
几位太医轮番把脉过后,朝各自点了点头,这才朝坐在椅子上的尉迟封看去,竟是谁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太医,本宫腹中的胎儿可是无碍?”见太医如此神色,德妃面色微异,慌张的问道。
一时间,气氛陡然间凝了起来,只见尉迟封轻轻皱眉,抬头看了面前的几位太医一眼,以目相询。
过了好半天,才有太医忐忑的回道:“皇上,微臣斗胆直言,从娘娘的脉象来看,娘娘似乎并未有孕。”
尉迟封的眼神蓦地一震,直直的朝德妃那边看去,复又瞧了面前的人一眼:“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那人扑通一声慌张的跪在地上:“微臣万死,娘娘的脉象颇为诡异,之前确实脉象圆滑,如珠走盘,可今日却是微臣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脉象,还请皇上饶恕微臣不察之罪。”
听到太医的话,德妃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惨白,竟是一丝血色都无,目光慌乱的朝尉迟封看了过来,却只见到一张铁青的面孔。
“皇上,臣妾并未欺瞒皇上,是有人存心要陷害臣妾”德妃尖声叫道,视线在萧清瑜的身上顿了片刻,一手指着她,口不择言的叫道:“是贤妃,一定是她,是她指使太医诬陷臣妾”
“够了!”尉迟封厉声喝道,走到榻前伸手用力的捏在了德妃的下颚,只见德妃面上掠过一阵痛苦,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传朕旨意,德妃以皇嗣为由,蓄意欺瞒,罪无可恕,即日起打入冷宫”尉迟封一字一句的冷声说道,眼中掠过一抹厌恶,。
早就吓得瘫软在榻上的德妃闻得冷宫二字,便尖锐的叫了起来:“不!不!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说着伸手死死地拽在尉迟封的衣袖上不肯松手。
尉迟封的目光一凝:“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德妃低声哭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切的说道:“是紫月,一定是紫月,是紫月欺瞒了臣妾,欺瞒了皇上!”
“皇上,何不传紫月过来,此事事关姐姐一生,纵是要论罪也该让姐姐心服口服才是。”
站在一边的兰贵人突然开口,她的声音轻柔,可这般突兀的传在殿中,竟让人生出一种寒意。
尉迟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片刻,这才朝身旁
的薛公公吩咐:“就依她的意思,你亲自去请。”
薛公公恭敬地应了一声,领着几个内侍朝殿外走了出去,半晌才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沉声说道:“皇上,奴才赶到时,这宫女已经服毒自尽了,奴才在她手中找到这个东西,还请皇上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