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唇角笑意淡淡:“母后心中……是有中意的人了?”
皇后莞尔一笑,挽着沈砚的手。
沈砚不动声色避开。
皇后面露怔忪,而后笑笑,面不改色抬手,轻折下一枝杏花。
“你和昭儿都是母后的孩儿,母后自是日日念着你们兄弟二人。你如今也大了,母后这两年也时常帮你留意着,有几家姑娘倒是不错。”
她唇角笑意清浅,“正好如今御花园这莲花开得正好,母后想着邀她们入宫,砚儿觉得如何?”
满池红莲翩跹,沈砚唇角轻扬,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方轻声道:“好啊。”
皇后心花怒放,霎时连昨夜被沈砚下了面子的事都抛在脑后,只弯
唇笑。
“好孩子,你能这么想,母后不知有多欣慰,待来日迎了那云……”
差点将说漏嘴,皇后忙收住声,笑笑,“待来日你迎了新人入府,母后也可放心了。”
满园花团锦簇,云鬓生香。
……
连着三日,宋令枝都陪着秋雁到香娘子的香料铺子。
先前的七宝香车过于张扬,这几日出府,宋令枝都是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
马车骨碌碌穿过长街,最后停在一间不小的铺子前,门前两根柱子油着黑漆,匾上题着三个大字:兰香坊。
秋雁款步提裙,自兰香坊缓缓走出,笑着迎上来,亲自领着宋令枝往后院上房走去。
院落落花满地,蝉鸣声声,不绝于耳。
烈日炎炎,天热得厉害,秋雁这两日都在铺子帮忙,自是忙得脚不沾地,然瞧着面色却是极好。
“这屋子是奴婢自己收拾的,姑娘放心。”
槅扇木门推开,入目是四扇缂丝屏风,往里走,博古架上炉瓶三事俱全。
宋令枝摇摇头:“我也不时常,倒也不必如此破费。”
秋雁笑笑:“香娘子听说姑娘怕冷,特地吩咐奴婢收拾了这屋子。姑娘今日可还觉得身上冷?”
说着,秋雁仍是忧心如焚,“姑娘还是唤大夫来瞧瞧罢,先前在家,也不见姑娘这般畏寒,总拖着也不是事,或是……水土不服?”
宋令枝:“不过手脚比往日冷了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能应付得来。”
宋令枝摆摆手,赶
着秋雁出门,“我刚刚瞧见,那铺子好些人围着,你快去罢,我这有白芷伺候足矣。”
秋雁一步三回头,终还是挂念宋令枝:“那奴婢唤红玉过来。先前奴婢买了些茶果糕点,姑娘尝尝也是好的,也不算白来一趟京城。”
香娘子并非京城人士,初来乍到,又因方言在京中闹了好大一番笑话。街坊邻里笑她一个女子抛头露脸,也不大和她往来。
这香料铺子本只有香娘子一人打理,后来有一年寒冬,一个小姑娘饿晕在香料铺子前。那小姑娘不会说话,自小就被父母遗弃,流落街头,遇上香娘子后,才有了红玉这个名字。
白芷为宋令枝斟上热滚滚的红茶:“奴婢瞧着她,就想起魏管事,也不知道他如今可还好。”
……魏子渊。
宋令枝擎着茶杯的手稍顿,那日在马掌柜的胭脂铺子见到箭矢后,这两日宋令枝出府时常留心,却并未再见到和魏子渊相干的消息。
她轻轻敛眸,颇有几分心不在焉听着白芷叙家常。
忽听门外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传来,那人走路极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不安。
红玉双手端着漆木茶盘,惶恐不安站在门口。
她往日只在后院烧柴做饭,冷不丁瞧见宋令枝一行人,穿金戴银,云堆翠髻,宛若天上神仙。
红玉不敢细瞧,又怕遭人嫌弃,匆忙搁下茶盘,转身就跑。
白芷着急追着上前,手上的赏银还没送出去,
红玉先是自己绊住自己,直直在乌木长廊上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