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点,但不多,”凌意舶再接过一支箭,箭身与手指轻轻摩擦着,“你是希望我记得还是不记得?”
楚漾脱口而出:“不记得。”
男人身形微微一僵,背肌扩张开仍是舒展的状态。
他开弓指靶,突然脚下步伐一个调换,那枚足以要人命的锋利箭头直接对准了楚漾。
就这么一瞬间。
楚漾盯着那箭,动也没动一下。
凌意舶也举着弓箭,没动。
悬挂在负一楼酒窖边的机械挂钟上,分针已过半。
凌意舶这才潜藏瞬息,转动重心,转过身面朝着靶子,双脚站位一前一后,手一放,手背连至腕骨隆起的青筋也松弛下来,那枚箭直直栽进靶心,留下很深的印记。
他做了个很漂亮的收弓动作,扯动露指手套的边,侧过身冲着楚漾笑了:“这叫什么,绝对的服从,还是绝对的信任?”
“绝对的信任,”
楚漾答复很快,“我不躲,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
“今天森叔给我了微信,说手底下的人都在刻苦训练,让我多体恤体恤你们。”
凌意舶指腹在屏幕上翻动,拿起手机晃了两下,眼底被荧幕的光映得亮:“他还给我了张和你的聊天记录过来,说你今天心情不错,难得那么详细给他汇报了工作。”
“什么?”楚漾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冒号,括弧,表示笑脸。嗯,呀还要打成鸭。”
破天荒的,楚漾又在凌意舶脸上看见和委屈那样的情绪挂钩的神色,他没吭声,只听见凌意舶说:“你什么时候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聊天?”
“……”
我只是打错字了。
楚漾不忍心揭开这个事实,只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堵住凌意舶这张嘴,顺手把之前放下的樱桃又拿了起来。
可他被凌意舶越来越近的身体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至整个肩背靠上了做了满墙的酒窖。
这一面酒窖是半开放式,除了下面的储酒柜,上半部分的酒都是敞开放的。
凌意舶离得太近,并且没有半点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楚漾眼底闪过慌乱,朝脑袋边摆放的一瓶铂金酒身包装扫了眼,英文艺术花体设计瑰丽惹眼——Tequi1。
是龙舌兰酒。
不知道是否因为酒窖中各种类龙舌兰酒摆放密集,还是因为有酒没拧紧瓶盖,楚漾鼻尖散开很淡的、甜辛微辣的酒香。
和上次在车上闻到的气味大差不差。
无路可退。
头顶一片过于名贵的玻璃酒瓶像悬在头上明晃晃的剑。
楚漾倒没去思考他们的价值,只觉得那些灯照反射着光亮在酒瓶之上,而凌意舶望向自己的眼好像藏了一簇初升的骄阳。
藏了感情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此时此刻,他好像就在说“你用什么语气和我聊天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和我聊天”。
“张嘴。”楚漾突然说。
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那颗樱桃,他把这一颗艳红放到凌意舶的嘴唇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