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瑨没说话,身姿如松站在他身边,目光轻扫人群,默数着在场男丁的数量。
众人根本没把沈霖当回事,继续对刘昇围追堵截。
“你这人,别以为装聋作哑就能蒙混过去!”
“对!”
有几位壮汉失去了耐心,叫嚷着冲进院子,揪住刘昇的衣襟,要对他拳脚相加。
如此相逼,委实有些过分。秦瑨拳头一攥,提步上前,正欲阻止众人厮打,忽而屋内冲出一位身穿素裙的小娘子,紧紧抱住了刘昇。
小娘子正是刘昇的女儿刘玉芝,此时眼梢噙着泪,目光瞥过眉眼陌生的秦缙,继而看向乡邻,哽咽道:“别打我爹……我去,我去便是……”
听到女儿的声音,刘昇如大梦初醒,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眼泪唰唰往下掉。
接连闹腾几日,众人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如负释重的松一口气。
有妇人探头上前,惋惜道:“芝娘,你年纪虽小,倒是比你爹伶俐多了……”
“是呀,早这么着,咱们乡邻还至于如此难堪吗?”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聒噪够了,适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火光散去,月影颓照。四周静谧下来,唯有刘家父女在院中相拥哭泣,凄然难言。
这般结局让沈霖痛心疾首,姬瑶则站在院外,盯着刘玉芝看了好一会子。
这小娘子果真生的眉目如画,一张小脸吹弹可破,这么哭着,娇柔的如同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无依无靠,不幸极了。
如此境遇,仿佛与她同病相怜……
姬瑶神色凝重,正欲走进院中安抚,忽听秦瑨说道:“刘伯,若你不想让女儿委身与匪,我可以帮你解决。”
姬瑶一懵,耳畔的哭声戛然而止,只见刘家父女齐齐抬眸,像看救命稻草一般,仰望着秦瑨。
“但我有一个条件。”秦瑨顿了顿,“事成之后,把您的驴车给我。”
眼下刘昇哪还有选择,唯能破釜沉舟,“成,成!别说驴车了,您要什么,只要我给的起,都能给您!”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就这么敲板定音,徒留姬瑶难以置信的杵在原地。她愣愣望着秦沈二人将刘家父女送至屋舍内,心头风卷云涌,再难压制。
待他们出来,姬瑶迎上前说道:“小书生,你先回去,我有话和他说。”
丢给沈霖一句话,她直接将秦瑨拽出院子,往北边一拐,寻了处黑漆漆的角落停下。
“秦瑨,你发什么疯?为了一辆驴车,你就要帮刘家收拾烂摊子?你别忘了,你那二十万大军可没在这!”姬瑶急的眼冒金星,“没到酬神的时候,你扮什么活菩萨!”
煽动
◎这是在担心他吗?◎
月色下,两人面对面而站。
姬瑶拧眉横目,并非在使小性子,严肃认真的模样当真是天家威仪尽显。
在她的压迫下,秦瑨神色一滞,缓声道:“是你让我想办法弄车的。”
“哎呀,你怎么一根筋呢?我让你去弄车,没让你去送命,刘家父女虽然可怜,但他们得罪是山匪!”姬瑶愈发急躁,一把抱住秦瑨的胳膊:“我不许你去,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怎么办?”
秦瑨垂头一睇,只见她娇花似的面靥在月色下格外清晰——
她仰着头,两弯细眉微微蹙起,眼颦秋水,蕴着丝丝嗔怨,就像一头遇难的小鹿,倔强中裹挟着几分娇弱,叫人免不得生出几分柔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