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帝狠狠的拍案而起,眼里冷静不再,有的是恨,是怒——事情但凡和云迟有所牵连,他就无法平静。
他记得很清楚,若非他的秦王妃刺了云迟那一剑,云迟的羊水不会破,她就不会因为血崩而死。
事情虽然隔了那么多年,可那些事,对于他而言,恍若昨日,这种锥心之疼,他刻骨难忘。
展苍摇了摇头,轻轻一叹:“皇上若放不下当年事,那么就选个合适的机会彻底削了他的权,不要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他的实力越稳固,不管是对您还是对将来的新君,都会构成致命的危胁——其实,我倒觉得安王是个可造之才,这孩子跟其他几个小爷处的都好,能做到这一点,挺不容易……”
“嗯,对,那是因为这孩子心最直,也没有贪图,一旦等他也有了自己非得到不可的东西,就会变。”
“皇上,是人都会变!”
他把剑背上了肩,坐下抿了一口酒,才又轻轻的道:“皇上,展苍不才,愿收安王为徒……”
沧帝的神色怔了一下,想起了云迟曾说过的一句话:“谁若能得展苍相助,谁便可以安保一方子民。”
那年,他才几岁?
八岁吧!
八岁的神童,是云迟落魄江湖时收养的一个小娃娃,性子极烈,一早便与云迟结为了异姓姐弟。
云迟一死,他销声匿迹,十年后再见,人家果已成为江湖一奇客,执着一把铁剑,专杀天下贪官司污吏。
那时再见,沧帝就想引他入朝,甚至于想让他挑一个皇子收为弟子,可他笑笑,谁也不收,而选择隐没江湖。
如今过去多年,他依旧是当年放任不羁的样子,便是容貌也不曾变,年岁并没给他带来多大的转变,只多了几丝魅。
他正想着,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收安王为徒。
展苍忽一笑,执着玉盏,轻摇琼浆,对他说:
“听说这次比试中有位叫宫珏的姑娘,是皇上的故人之女……”
“嗯!”
沧帝点头。
展苍神色古怪的又一笑,举杯一口而尽,才叹道:“云迟虽是皇上最爱,但最后,皇上还是爱上了别人。也是,男人,多半皆这样——听说我拜师那几年,您还把凤印给了人家的女儿……”
他在责怪他到底还是变了心。
沧帝唇片动了一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展苍见他不答,又继续道:“他们都认定这宫珏是您手中一枚棋子,那皇上打算怎么回应……”
棋子?
皇帝目光缓缓的抬起,瞅着窗外一片冷落的月色:“你错了,她不是棋子,明日朕就颁旨封她为公主!她虽非我亲生,可终究是她的女儿,该有的风光大礼,朕一样也不会少她!”
殿门外,才要进殿门的清贵妃,手未触及低垂的纱帘,人,整个僵住。
殿内,展苍又在低笑:“这么说来,平王这回可平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嗯,对了,听说皇上去年时候又得了一新宠——那位雪嫔,长的真像我姐姐吗?”
待续!
这展苍是相当相当重要的一个角色。以后,亲们会看到他的另一面。
正文各怀肚肠,是谁意乱又情迷7
夜色苍茫,雅意小筑的寝殿里,依旧灯烛明媚,雪嫔散着长长丝发,静坐在那一盆开的正艳丽的千秋蕊前,痴痴的看,素指轻轻抚上粉嫩的花瓣,想到的还是昨儿遇上的那些事。
对任何女人都不关心的金晟,居然会那么费尽心机的保住那个女人。累
不仅跪地相求,还心甘情愿的将千秋蕊送进了宫。
原来,他也会有在意女人的时候。
她笑着扯动嘴角,眼睛,却是那么的涩,心上,更在隐隐作痛。
三个年前,她还不是雪嫔,而叫雪意,在北地难民大逃亡的队伍里,她遇到了萧王金晟。
那天,他一身青光铠甲,手执铁剑,威风凛凛,就像从天而降的神邸,自败军逃兵手上将她救下。
于是,她的劫数,便开始了。
初见,她披头垢面,一身的骄傲也已被多日的饥饿与恐惧所击溃,见到他那矫健的身姿时,灰蒙蒙的眼前忽然一亮,她猛的跪在地,相求:
“求将军收下奴家,这场战乱,奴家家破人亡,无处可去,奴家愿为奴为婢,只求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容下蒲柳之身!”
在战火中妻离子散的事,高高在上的他早已看惯,面对弱者的相求,他神色傲然而凉淡,只吩咐身边的近侍给她银两,打发她走,自己则亲切的招呼身边一个墨衣少年要离去。闷
墨衣少年瞟着跪地不起的她,没走,忽说:“不离兄,你萧王府多一张嘴,应该不会被吃垮吧!”
“嗯?”
“嗯什么嗯,人家小姑娘无家可归,你当做善事,收容一下又不会伤皮毛……拽什么拽……”
那墨衣少年说话时,神情闲闲,还狠狠的白去一眼。
萧王笑笑说:“我萧王府又不是难民营,见一个就收容一个,我有那么多地儿供他们住吗?”
他们一起走开。
雪意不甘心的跪在原地目送他们渐行渐远:一双身影,在斜阳里拉得长长,萧王与墨衣少年并驾而驱,有说有笑,两个人的热络形成一个奇异的世界,似乎根本就容不下外人的插足。
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萧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忽叫了一声:“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