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闻言心中一动,他低下头饮了口茶,以此来掩盖眼中的愉悦:“此法听着倒是可行。”
明砚舟举着茶盏,视线从后睇过去,随后又缓缓垂下眼:“陛下若出宫祈福,定然会遣我殿前司随行相护,届时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明德心中极为开怀,他站起身,朝二人一揖到底:“本王能得你二人相助,是上天眷顾。若能得偿所愿,事成之后定会论功行赏。”
容昭闻言只一笑:“我不求这些,只求青州一案得以昭雪。”
“小娘子放心,本王定会为你达成!”
容昭起身,朝他敛衽下拜:“多谢王爷。”
三人又商议了些细节,见夜色已深,明德这才起身送二人出府。
明砚舟替容昭整理好帷帽,这才朝明德一礼:“兄长,待您计划妥当,可遣人来告知一声。”
“自然。”明德退开半步,又还了一礼:“此事本王还需还仰赖于你,这一礼你务必受下。”
明砚舟直起身,面上似有些受宠若惊。
明德瞧见他的神色,心中十分受用。
见二人相携着出了府门,明德望着他们的背影许久,这才吩咐下人掩上大门,嘴角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容昭的手被明砚舟紧紧握着,他似乎心绪有些不稳,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周围一片漆黑,她抬眼透过帷幔,却丝毫瞧不见他的背影。
容昭抬手摘了那顶帽子抱在怀中,被他牵住的指尖更为用力地回握。
明砚舟察觉之后,背影一怔。
容昭站在原地:“你可是有话要说?”
明砚舟猛然停住了脚步,他僵立着半晌未动。
随后,容昭看着他垂下头,白皙的脖颈仿佛冬日被大雪压弯的枝桠,他声音微哑:“你不是历史上未得解释的矛盾。”
他声音极低,容昭未曾听清。
她带着些疑惑绕去他身前,温声道:“我方才并未听清,你可能再说一遍?”
明砚舟眼中倒映着她略带迷茫的神情,那些满腔的酸涩似乎没了去处,正在心中横冲直撞,难得纾解。
容昭等了许久,见他不发一言,正打算开口打破这僵局,他却突然动了!
只见明砚舟大力扯过容昭的手臂,将她的身躯紧紧纳入怀中,下巴深深埋入她颈窝。
她手中白色的帷帽落了地,帷幔被风吹开,倒似冬日里残余的一坯雪。
他紧锁了眉,眼中似化不开的浓墨,声音隐隐颤抖:“朝朝,你绝不是历史上未得解释的矛盾,你是上苍留给我最后的退路与余地!”
“多谢你活着,多谢!”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容昭眼中的震惊寸寸消失,片刻后她扬起笑:“不客气啊,明砚舟。”
多谢你活着。
不客气。
……
回程的这条路,其实并不长,但明砚舟却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奢望这条路可以永恒。
府门在望。
容昭见他依然肃着眉眼,不由笑道:“别愁容满面,你既有把握赢,那我便有机会活下来。”
明砚舟转过身,夜风将二人的衣摆吹起,他神情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输!”
“可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容昭笑望着他:“此事还需瞒着我兄长。”
“他乃是陛下近侍,此事怕是绕他不开。”
容昭抬眼看下王府门口檐下那盏灯笼:“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随行。但我还是要勉力将他留下。”
她似想起什么愉悦之事,嘴角笑意盈盈:“少时我犯了错,都是他抢着替我领罚;长大之后又一人背负血海深仇多年,如今我不忍他再去以身犯险。”
“这一次,便由我来护着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