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再一次醒来,已将近午时。
她动了动酸痛的肩膀,脸颊上仍留有浓睡的痕迹。
厨房里隐隐传来忙碌的声音,伴随着饭菜的浓郁香味。
不过一会儿,丽娘便端着托盘路过了那道敞开的窗户,而石桌旁那道玄青色的身影却不见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透过屏风,可以见到丽娘朦胧的身影。
“小娘子,该用午饭了。”
丽娘手艺一向很好,考虑到容昭伤势较重,又是趴睡的姿势,做的都是清淡而又好克化的食物。
青菜粥熬得很稠,水晶虾仁晶莹剔透,配着一碟酸黄瓜片,令人食指大动。
容昭手背上的伤经过处理,此刻仍有些狰狞,由于伤口不深,加之天气炎热,大夫便没有用纱布裹着,只是涂了药。
错落的齿痕清晰地印在皮肤上。
好在伤的是左手,右手还能行动自如,容昭慢慢喝完粥,放下木勺:“丽娘,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丽娘笑起来:“好吃的话,我变着法儿地给您做。”
容昭微笑点头:“劳烦你了。”
丽娘麻利地收拾碗筷,闻言道:“做什么说如此见外的话,要是没有您搭救,我此刻应已嫁给那位痴傻的郎君,白白误了一辈子。”
容昭没有辩驳。
但听丽娘继续道:“您要擦下身子吗?我给您端些热水来。”
“好。”昨日用过刑之后,只是匆匆地裹了伤,此刻容昭只觉得自己快似馊掉的饭菜,浑身上下一股子酸味儿,听丽娘如此说,不由得亮了眼。
灶上本就烧着热水,丽娘和了些凉水,用木盆端着又进了来:“门窗便不关了吧,有风徐徐吹来,不容易再起汗。”
容昭拨弄头的手一顿,想起什么她猛然间红了脸:“不可!”
丽娘被她突然间扬起的声音惊了下,盆里的水洒出来一些:“怎的了?”
“要关门窗的。”容昭偷眼从窗户望出去,仍未见到那玄青色的袍角。
日头升高之后,天气越炎热,明砚舟虽为残魂,但又与亡魂不同。
他能感知到冷热苦痛,虽无肉体,但触觉痛觉尚在,因而也不能久处在阳光之下。
所以他便起身,背着手站在了廊下。
背影颀长挺拔,气度非凡。
容昭房内传出的所有动静,他虽不是有意窃听,却也一字不落的入了他的耳。
闻言,他只低头一笑,随后又望向那株桂花树,口中喃喃道:“将我当成什么人了,登徒子吗?”
窗户和门被掩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微微勾起唇角。
擦洗过身子,容昭只觉得浑身舒爽了不少。
她也不要丽娘陪着,只催着对方去休息,不必时刻照看着她。
丽娘虽不放心,但见她坚持,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隔壁。
容昭已将近昏睡了一整日,伤处虽仍十分疼痛,但精神着实好了许多。
脸也不似之前苍白,隐隐有了血色。
床边放了张小几,上面摆了壶茶并几块桃酥。
她倒了杯茶,仰头喝下。
想起什么,轻声道:“你还在吗?”
容昭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砚舟也清楚,对方唤的是他。
他身形未动,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