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没抓到,却捉到这几?只猫儿?。”逢春招手,叫外头的奴才将笼子提上来,“宁妃娘娘一向爱猫,奴婢忧主心切,便自作主张带了?猫过来,想请您瞧瞧,可认得出这是哪处的?”
宁妃先头心中?便有猜测,如今掀开了?遮布瞧一眼,不免自嘲的笑?了?。
“这是本宫养在外朝东路猫房里头的一只,叫做团团,平日是个活泼性子。余下那几?只猫,只怕也都?是本宫的。”
逢春对此并不意外,只等着宁妃将话说完。
宁妃便松了?口气。好在中?宫今日之意,并非是怀疑她、怀疑钮祜禄氏有争夺储君之心。
接下来的话,她说得也便愈发真心实意。
“皇后娘娘既然信任,我亦不敢有半分?藏私。前几?日,惠妃以宫中?有鼠为由,问本宫借了?几?只猫去,其中?便包括这只团团。当时本宫也没多想,如今仔细琢磨,延禧宫确实是用不了?七只猫来抓鼠。”
两人又对了?一些细节,逢春心中?一一记下,恭敬福身?谢道:“宁妃娘娘愿意如实相告,奴婢不胜感激,定会?将您的情?谊转告皇后娘娘。”
宁妃犹疑一瞬,刚要说话,她的大宫女从外头匆匆进来,附耳道:“娘娘,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在永寿宫外打转,被奴才们拿下了?。奴婢瞧着面熟,像是延禧宫惠妃的人。”
宁妃蹙眉垂眸,望向托盘里头的的玉如意和玛瑙珠串。
——钮祜禄氏一向并无?争储之心,只在意皇恩绵延之久。因而?,她与姐姐相继进宫,从未站过队拢过人,只一心服侍皇上,为钮祜禄家族巩固荣耀。
如今,为了?不叫十阿哥搅进漩涡,她不得不站出来,掺和一次闲事了?。
宁妃顷刻之间想清楚了?一切。
她看向逢春道:“惠妃的人在外头,被永寿宫抓了?个正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终究是本宫疏漏了?,也……难辞其咎。蒙皇后娘娘不弃,本宫愿为景仁宫作证,延禧宫惠妃谋害中?宫龙裔,实乃包藏祸心。”
这一整夜,该争取的、能争取的全都?到位了?。
申时二?刻。
午后的阳光已经落在了?院墙西侧。
后宫内贵人以上的娘娘、小?主忽然都?被请到了?景仁宫内,最后,赫舍里又叫夏槐亲跑一趟,从养心殿将康熙也寻了?过来。
西次间内人都?到齐了?,帝后分?坐在黑漆螺钿的花鸟榻两侧。
赫舍里脸色苍白,却故意没做装点,就这般素着才能叫康熙升起偏爱之心。
她递了?个眼神,夏槐便招手叫人将永寿宫抓获的奴才带进来。
康熙知道,闹得这般隆重?,怕是与腹中?的孩子有关?。便问:“这是何人?”
赫舍里道:“昨夜,景仁宫内又进了?几?只猫,发起狂来挠了?不少人……”
康熙震怒,沉着脸呵斥一声?“放肆”。他没想到,有人竟敢在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肆意妄为,戕害中?宫的举动。
他压着火气,忙侧身?问:“舒舒可被伤着了??宣太医没有?”
“所幸,昨夜有甜瓜在前院守着,臣妾才算是无?大碍。”赫舍里说着,特意捂了?捂脖子上的伤口,“臣妾叫人抓了?那几?只猫,记起宁妃妹妹一向爱猫,便叫逢春去询问,看她可认得是哪个宫的。谁知,就抓到这探听宫妃消息的太监了?。”
康熙仔细看了?一眼那道靠近大动脉的伤口,眸色幽深。
帝王瞥向跪地的太监,冷笑?一声?,道:“朕记得你,延禧宫里头伺候惠妃的奴才。去永寿宫所为何事?”
那太监浑身?打摆子,颤着音求饶:“皇上,奴才只是奉命办事啊,都?是惠妃娘娘的吩咐,求皇上饶恕。”
康熙看向惠妃:“你派人盯着永寿宫,意欲何为?”
惠妃张了?张口,复又沉默。
宁妃便扯开个嘲讽的笑?:“惠妃这怕是做贼心虚,想来瞧瞧臣妾有没有将她指认了?去,反倒露出马脚来。”
康熙听不明白这些谜语人的话,直问:“怎么?回事?”
宁妃将惠妃借猫之事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末了?又补上一句:“惠妃这一招即害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叫中?宫有损;又转过来将黑锅扣在臣妾头上,叫皇上与十阿哥父子离心。难道,不是为着大阿哥一飞冲天做盘算吗?”
在座的嫔妃脸色都?变了?。
荣妃也适时附和道:“的确,这件事单看受益人,那一定是大阿哥了?。”
太子之下十阿哥最为尊贵,若是除去了?皇后和十阿哥,惠妃母子拿捏一个无?人关?照、单打独斗的小?太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惠妃四面树敌,心中?慌乱,面上强撑着暂且平静道:“宁妃可不要血口喷人。猫既然是你养的,自然就该是你放出去的。谁不知道钮祜禄家的实力深厚,说不想扶持十阿哥上位,本宫都?不信,你猜皇上会?信你这番污蔑吗?”
康熙的确对钮祜禄家有些意见,听了?这话也不做声?。
宁妃便起身?立誓道:“钮祜禄满门一心侍奉皇上,从来没有参与党争、争夺储位之心。臣妾今日便可在此立誓,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惠妃敢吗?”
惠妃还真有些不敢。
但她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诬陷的,除了?这句,再说不出旁的。
一直闷不做声?的德妃忽然开了?口,语气淡淡:“兴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皇后娘娘也莫要因着一时着急,怪罪错了?人。就像先前臣妾生五公主那日,其实并未授意宫人去请娘娘,还是画扇跟娘娘心近,自个儿?跑去了?,这才闹出一桩是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