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就像一方碧蓝的海。四阿哥就立在那方海蓝之下,不声不响的,冷冷看了她许久。
像是替死去的孩子前来索命了。
有孕
永和宫前院的两株紫藤已经开败了,只余下深绿的枝叶郁郁葱葱。
因着几位太医会同诊断,皆认定是药物导致了小公主夭折。康熙震怒之下,派人将永和宫内一干宫人都提去?慎刑司问话。
尚方院改称慎刑司之后?,对宫人的审问手段越发狠辣。
玉烟浑身抖得像是北风中的冬菜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拿求救的眼神望向娘娘,希望她能站出来,帮着说几句话。
可惜,德妃要自保,撇开头没去?看她。
永和宫在一片抽噎和喊冤声中,变得萧瑟寂寥。
画扇也被一同带走了。分押审问之前,她低声平静地?问玉烟:“值得吗?”
玉烟只流着泪摇头,心头苦得什么都说不出。
赫舍里才在景仁宫中休息几日,便出了这?样的岔子,终究还是要出面管一管。不过,皇上既然已经?拿了主?意着慎刑司审问,她便不管旁人,只开口要了画扇。
“从前德妃怀四阿哥时,臣妾瞧着她身?边没几个得用的奴才,这?才将画扇送去?永和宫的。如今看她受苦,臣妾心中实在不忍,还想?为?她做个保,请皇上开恩呐。”
她这?番话说的坦坦荡荡,即便只有一丝主?仆情分也愿意站出来,正是康熙认识多年、记忆里的那个赫舍里舒舒。
帝王的信任爱重一瞬间达到制高点。
于是点头笑道:“你的人向来正派,朕信得过。梁九功,你亲自去?慎刑司提人。”
晌午的蝉鸣声吵的人头痛欲裂。
永和宫奉值的所?有奴才依旧在忍受酷暑下的严刑审问,唯有一个画扇,受了丁点皮肉之苦,便被慎刑司的番役、书吏们?好声好气请出去?了。
“听说是皇上身?边的梁公公亲自来接的。”
“皇上怎么会在意一个宫女,定然是来头不小,有人求情了呗。可真是命好啊,随了个好主?子。”
“早就听人猜,画扇是皇后?娘娘的人。”
“哎,你们?说,永和宫是不是开花结果的太频繁了些,引得……那位……忌惮了。”
宫中早有规定,不许宫女太监擅传主?子们?的闲话,一经?发现必遭重罚。奴才们?早就被规训地?不敢起半点冒犯之心,哪里还会有人找死,恶意揣测中宫呢。
想?想?也只能?是永和宫那个自乱阵脚,故意为?之罢了。
赫舍里原本懒得搭理。
德妃这?一世行事作风毫无改变,终究还是要把自个儿?逼上绝路的。只不过,如今情况有变,就不得不重新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