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咳了咳,“多谢柴二公子夸奖,不过是就是一阵子风头,小本买卖小本买卖,勉强糊口罢了。”
她说着,略略有些心虚的看了柴祐琛一眼,这一抬头,却现柴祐琛正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了几分,她竟然第一次感觉到,柴祐琛的确是有做探花郎的美貌。
等回过神来,柴祐琛已经走到转角处,只看得到一个背影了。
“谢三囡,你还杵在那干什么?冷得要死,快进去了。”
“来了来了!”谢景衣拔腿就朝着站在门口等她的谢景音跑去。
谢景音朝着巷子深处望了望,一巴掌拍在了谢景衣的头上,“看了你二姐我这张脸十几年,你竟然还能中旁人的美人计!简直辱我!”
谢景衣一个踉跄险些滑倒,晃悠着站稳了,仔细的瞅了瞅谢景音,那张脸三庭五眼,甚至是鬓角尖都挑不出任何毛病……这样一洗眼,顿时觉得,同谢景音相比,柴祐琛那点子美貌,宛若莹莹之火对比皎皎明月。
“二姐真好看。”
谢景音抬了抬下巴,“走了。你要牢记二姐我的话,高嫁高嫁,那得是嫁。有的人看狗都是一往情深的,你若是放在心上,你就输了。”
谢景衣有些哭笑不得,一把挽住了谢景音的胳膊,“二姐,我怎么觉得你骂我是狗?”
谢景音转过头来,捏了捏谢景衣的脸,“那你还是比小狗子值得疼爱点!以后每看姐姐的脸洗一次眼,就给我买一包糖炒栗子吧,便宜你了。”
“你怕是想多了,你不知道那姓柴的有多讨嫌,他在我那铺子对面,也开了一家一模一样的,样样学我,断我财路,若非他是金贵的衙内,我早一板砖拍上去了。今儿个还骂我赚了钱就抖,把一整盒胭脂都糊在脸上,丑得令人窒息。”
谢景音惊讶的张圆了嘴,随即又同谢景衣同仇敌忾起来,“竟然有这等不要脸之人!简直太过分了!我谢景音的阿妹,最对只是略丑,怎么会丑得令人窒息?”
她说着,咯咯笑着,朝前一步跑去,谢景衣一听,忙追着她打了起来。
两人一路追跑,冲进了花厅,这才现屋子里已经满满当当的坐的是人了。
谢景衣眼前一亮,望着坐在上位的那个胖得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的老者,激动的唤道,“外祖父。”
随即又看了一眼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同样圆咕隆咚的中年男子,又唤了一声,“大舅!”
翟老爷站起身来,肚子上的肉抖了抖,他看向了一旁的翟氏,“你这几个孩子,都生得好。瞅瞅三囡这小牛犊子的劲劲儿,走路虎虎生风;二囡看着娇弱,但是中气十足,若是去吆喝,那怕是一条街的人都要被吸引过来。”
“都是好孩子,外祖父啊,瞅着就高兴。”
谢景衣同谢景音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翟老爷这走心得从来不换的夸奖,全然不为所动。
“外祖同大舅今日怎么来了?我们还等着阿爹同哥哥回来了,明日过去送年礼呢!”谢景衣心中有数,但还是装作不知的问道。
翟老爷也是个爽快人,看了谢景衣一眼,“是为你而来的。你这孩子,当真是出息了,整出了那蓝花布来。我一开始知晓是你们铺子里出来,还想着那我们便不做这一块了,也好让你阿娘多给你们姐三赚点嫁妆钱。”
“可这几日形势不同了,天天都有来问花布的人,还有要货要得多的。外祖瞅了,你们那是小本买卖,远远拿不出那些货来。咱们杭州城里,做得大的布行一共有四家。”
“咱们翟家算是一家,另外还有锦绣坊李家,一根丝张家同天绣坊裴家。李家已经有人出,要去洛阳去寻打花板的人了。洛阳往返时间不短,外祖父是个生意人,不能看着到嘴边的钱不吃。”
“所以现在有两个提议,第一,你把花板还有染布的法子直接都卖给我们天布坊,外祖父不会亏待于你,你们兴南街的铺子,也还可以自己染,若是不想染,我给你们拿货;第二,你拿分成,只不过因为布,染料,还有来拿货的客源,后头的运送全都是我做的,你拿的比例会比较低。”……
“所以现在有两个提议,第一,你把花板还有染布的法子直接都卖给我们天布坊,外祖父不会亏待于你,你们兴南街的铺子,也还可以自己染,若是不想染,我给你们拿货;第二,你拿分成,只不过因为布,染料,还有来拿货的客源,后头的运送全都是我做的,你拿的比例会比较低。”
“而且,你需要隔一段时间,就给我们的花板;分成,只从卖花布的利润里分,旁的不行。倘若日后花板师父多了起来,从他那出的花板,你的分成比例要降低。”
“这花布虽然是好,但也只是一阵风潮,是以外祖父也无法判断,到底哪一个更好一些。你看看你中意哪一个?”
翟氏一听,忙插话道,“都是一家人,哪里还能要阿爹的钱,我出嫁的时候,阿爹给了我好些陪嫁……景衣……”
翟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翟老爷打断了,“不不不,我今日不是以景衣外祖父的身份来的,是以正阳街大布坊的东家身份,来同兴南街大布坊的东家谈生意的。”
翟老爷说着,笑眯眯的朝着谢景衣走了过来,“我都打听过了,那铺子你已经给了景衣了,那你说的不算,景衣说的才算。”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我选第二种。而且,有两件事,外祖父说错了,先这花布不是一锤子买卖,它会同银饰一样,成为女子出嫁必备的嫁妆;其次,便是有了其他的花板师父,做出来的花样子,也远不及我。”
翟老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就听景衣的。那分成……”
谢景衣笑着挽住了翟老爷的手臂,“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儿,哪里劳烦祖父亲自出马,让掌柜的去谈便是了。”
翟家阿舅一听,终于找到了自己插嘴的地方,“我瞅着三囡压根儿不知道行情,派手底下厉害的来呢!”
谢景衣羞红了脸,“舅父不要戳穿我,我可是兴南街大布坊的东家!”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不是她不知道应该拿多少分成,而是翟家情况复杂,不如公事公办来得好。谈钱伤感情,这句话说起来虽然冷血,但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