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砚看着言闻嘉的反应直皱眉头,等医护人员走了出去,他才拖了一张椅子坐到言闻嘉病床边。
言闻嘉这次的遇险着实把他吓到了。事出突然,又有帝国这个外部势力的插手,那个姓沃索尔特的大贵族子弟几句话就将努普上将说动,盛砚都来不及反对,帝国已经动了攻击。
努普上将不愿负担伤害无辜民众的名声,让自己晚节不保,现在有帝国的人愿意做这个恶人,努普上将怎么会拒绝?
这个时候,所有人仿佛一瞬间都失了忆,好像被他们亲手送上战场的言闻嘉不存在一样。
或者,在言闻嘉踏上自动驾驶的飞艇那一刻,他们已经默认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人指望他建功立业。
“言少校还在敌军手中,阁下,您不觉得我们先需要保证他的安危吗?”盛砚一向得努普上将的青睐和重视,对于努普上将长辈式的关爱,盛砚平时也对努普上将下达的指令,从无对。
但是这一次,在各个舰队的将领还在的场合,盛砚第一次表达了对努普上将决定的不赞同:“言少校和您商议的计划,您临时变卦”
“盛砚少将!这是总司令下达的命令,临阵阶段,你没有质疑上将阁下的权力!”努普上将的心腹厉声打断盛砚的话。
这相当不给盛砚的面子了,盛砚冷着脸抬眼看着这名心腹,他的眉眼锋利,目光之中清楚地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凶戾,把那心腹看得额头都冒出汗珠,才扭头去看努普上将的意思。
从来对盛砚和颜悦色的的努普上将这次却没有和他对视一眼,当众无视了盛砚的建议,斩钉截铁道:“就按照沃索尔特上将的意思来,我们不能放海德拉活着走波乌!”
一声令下,那边帝国收到信号已经动了攻击。盛砚只来得及快走出舰桥,用最快地度坐上凯瑞斯。
“少将!努普上将要求我军暂时按兵不动!您现在处于待定”他的频道里传来通讯员的声音。
盛砚直接将这个频道关闭,他一动凯瑞斯,对他最忠心的下属,基里尔、简鸣、蒂尼……都一起跟了上来。
盛砚从勘测图上看到他们的行动,立刻打开队内频道:“你们留下来,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基里尔似乎有些焦急:“少将,言少校他……”
“我会找到他的。”盛砚语调低沉下来,又带着某种坚定,慢慢道:“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找到言闻嘉的过程,足够盛砚想象出无数种最坏的结果。现在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言闻嘉平安地躺在病床上,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感觉到安慰。
不过,想到看到言闻嘉沉默拒绝的反应,他皱起的眉毛没有松开,想了一下,他开口道:“上面现在正在开会,讨论怎么处置你和我违背军令的事。”
“你,违背军令?”言闻嘉终于有了反应,他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人。
盛砚点头,轻描淡写道:“我和他们争辩了一下有关你上报你的功劳的事。”
我的功劳?言闻嘉想到整件事里的恶心地方,表情重新变得不好看,“他们事先知道我和海德拉谈好了吗?”
盛砚轻轻摇头,目光深沉的看着言闻嘉的脸:“不止波乌的平民,包括你的,他们都放弃了。”
言闻嘉闭上了眼睛,松开的双手重新握紧,他曾经非常信任联邦,不然也不会喜欢机甲,不会报考联邦军校。
但是现在言闻嘉现自己很不能适应,这些黑与白两色之外的灰色层面的事情。需要的时候,就将他的隐私曝光,大肆宣传,却让他这个当事人保持静默。
在对待平民的态度上,普通民众的性命远远没有军功重要,后者对个人的身份地位有极大的提升,而前者很多人觉得即使花费了大力气拯救,但是事后却要承担无数骂声,比如为什么救援太慢,为什么没有救我的儿子,为什么……
“盛砚,你不需要因为我的事和他们争辩,如果你因为我的缘故仕途受到影响,我”言闻嘉将脸转向背着盛砚的一边,轻声说道。
“但是你救了波乌几十万人,”盛砚打断他的话,语气有种不容置辩,“是你要试一试,还独自面对海盗,和他们谈判,最后让海盗没有在脱离波乌的时候按下所有炸弹的开关,这就是你的功劳。”
盛砚顿了顿,沉下声音道:“言闻嘉,你现在气馁、失望和灰心,都是正常的情绪,但你必须振作起来。该你的东西,你必须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上,下一次也许还会有更让你觉得失望的事情生,到那个时候,你希望你只是旁观者,还是能够参与其中,改变你看不惯的情况?”
盛砚说完,言闻嘉保持着用后脑勺面对他的动作,接着盛砚的通讯器响了,他站起了起来,走出了病房。
直到听不见盛砚在门外的声响,言闻嘉才挣扎地坐起来。
他将双腿从床上放到地上,不知道医疗兵给他的注射了什么,他现在的身体浑身无力。
他用双手撑着床垫,脑海里一会儿是扑面而来的大火,一会儿是波乌航空港上晃动的尸体,一会儿又是海德拉危险他的画面,最后盛砚说的话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耳边。
“到那个时候,你希望你只是旁观者,还是能够参与其中,改变你看不惯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