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景是树叶泛黄的山峦,中景是荒凉的村舍田地,近景是结了薄冰的护城河。
本是平平无奇的初冬风光,奥尔却觉得画布上的色彩比真实的风景更萧瑟。现实中明明看得到村庄里熙熙攘攘的烟火气,画布中连个人影也没有,毫无生气。
“还冷吗?”朱利安关心地问,“你脸色看上去不好,是不是病了?”
居伊冲他笑笑,“有点感冒,”忽然慌张地别过头去,“你不能离我这么近,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朱利安不为所动,还凑近他轻声劝道:“感冒了就不要在这么冷的地方坐着了,我们进去喝杯热茶吧?”
居伊怕朱利安又提异瞳,总想和他保持距离。
他刚要拒绝喝茶,身后传来爽朗的女声:“朱利安,这么冷你在这里干什么?”
莉安娜也找到露台来了。
循着声音居伊回过头,却被背后的光景吓到,奥尔正摆着一张臭脸凝视着他。居伊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窒息,立即转身不看他,缓过神后就默默收拾起画材准备离开。
奥尔的眼神更加阴鸷了。
朱利安帮着一起收拾,莉安娜也很好心地过去帮忙。居伊微笑着感谢他们。
奥尔转身离开露台,回到房间后他觉得自己病了,就让斯旺派人去镇上请萨雷克医生过来。
“您身上的瘀伤再过几天就要痊愈了,到时候直接拆绷带就好。”
萨雷克给他换完包扎就要走,奥尔喊住他:“萨雷克先生,我的药呢?”
“少爷,”萨雷克歪了歪脑袋迟疑着说,“我刚才……就是在给您敷药。”
“我说的病不是这个,”奥尔有些着急,“你再帮我看看,我一定是被传染了感冒,不是靠近感冒的人就会被传染吗?我最近时不时会胸闷,你也给我一点药。”
“胸闷啊……”萨雷克若有所思,“您还有别的症状吗?”见奥尔一脸困惑,他解释道:“就是感冒的症状,比如发热、头痛、咳嗽……”
“不是这种,”奥尔急切地打断,他想让医生快点给他药,好减轻他的痛苦,“我的症状是一会儿很高兴,一会儿很郁闷,这是什么病?”
出于职业操守,萨雷克当然不愿拒绝奥尔的求助,但奥尔的“症状”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专业口吻:“这恐怕不是感冒。如果需要进一步检查的话,可以来我的诊所,但是您说的这种情况我未必能查出病因。”
斯旺送走了医生,回来看到奥尔光着缠满绷带的上身,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抬眼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无助,“那我是什么病?”
斯旺不想干涉主人的私事,但又不忍心放着从小看他长大的孩子不管。
夫人在少爷幼时就过世了,老爷又是那样的人,奥尔只接受过精英教育,没接受过爱的教育。
现在,他竟然情窦初开了,她真心希望奥尔能幸福。斯旺抓起奥尔的手腕往衬衣袖子里塞,并且尝试解答他的困惑:“您……或许是心病。”
“……”奥尔捂住心口,揪着眉头看她,“是心脏病?”
斯旺帮他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状态替他套上另一只袖子并扣上扣子,内心一阵纠结之后她还是决定说得再直白一些:“是相思病。”
“……”奥尔大为困惑,“什么?”
“您……”衬衣穿好了,斯旺直起身看着奥尔,她从没和主人探讨过精神层面的问题,但她觉得可以有这样的尝试,“您恋爱了。”
奥尔愣怔着看她,回想起白天的情景,顿悟斯旺误会了什么。
他大笑起来,前俯后仰地指着她,“你太幽默了,我真没看出你是个有趣的人!我和莉安娜不是这种关系,顶多是商业伙伴。”
“……”
一生刚毅的斯旺第一次得到幽默和有趣这种评价。
她真想把那个嫌弃她死板而提出离婚,在去婚姻登记所的路上从马上摔倒,脑袋磕到石头后猝死的前夫的灵魂拖到奥尔面前,让奥尔当着那死男人的面再说一遍。
刚才还很闷闷不乐的奥尔此刻心情大好,斯旺抿了抿唇道:“是我失言了。”
奥尔点了点头,表情一本正经,“别再说什么恋爱不恋爱的了,我们这种人可没空玩这种游戏。还有,千万别当着莉安娜的面这么说,她可不像我那么好说话,她会生气的。”
可怜的奥尔少爷,他的情路恐怕不会顺利,斯旺心怀怜悯,回头做了一个“收到”的表情才推门而出。
屋里一安静下来,奥尔的眼里又没了神,呆呆坐在床沿懒得动。
两秒后,斯旺又进来了。
“少爷,我想起一件事,”她说,“居伊少爷有个心愿。”
奥尔呆滞的眼里有了光。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呀
月光魔法,
晚餐时,奥尔坐在主人位。
右手边坐着巴尔克,左手边坐着
朱利安,莉安娜坐在朱利安左边,居伊坐在莉安娜的左边。
餐桌很长,居伊离奥尔和朱利安有些远,莉安娜吃饭又安静,他和巴尔克也不认识,没人和他搭话,居伊觉得很安心。
男仆端着盘子过来,把黄铜蛋托放在客人面前,里面装着一枚已经打开五分之一蛋壳的溏心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