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睿王军营中,一片香气腾腾,今日大家在荆山下的一块地里挖了许多的番薯,晚上便在营中烤番薯吃。
气味香甜浓郁,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齐楚天捧着两个地瓜到了睿王营中,咂巴着嘴,道:“王爷,你也尝尝,这东西好吃着呢,看来荆山这土地还真是能种出好东西来!”
睿王见他吃得这么欢畅,也食指大动,拿过一个尝了一口,的确滋味甜美。
“婉月吃了没?”
“好像还没,军师她连营帐都没出。”
“那……”睿王顿了顿,望了一眼盆中的番薯,“你送一个过去给军师吧。”
齐楚天忙嘿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王爷,不如……你自己送过去吧,军师这几日心情不好,我只怕言语之间会得罪她,惹她不快。”
睿王瞪他一眼,不过已经三天了,婉月避而不见,不言不语,冷漠疏离得似乎陌生人一般。
略略一想,他便接过了盆子,径直去了婉月的军营。可未进营中,便听到了里面两人的对话。屋中除了婉月之外,另一人却是唐淇,睿王站住了脚步,站在帐前,没有进去。
只听婉月低声谢着唐淇:“地瓜味甜,想起以前在清平山上,我们也种过,可比这个甜得多,现在想来,已经是很久没有吃过了。”
“军师,你是否……还想着司马先生?”
营中突然一阵的沉寂,站在外面的睿王也忽然心里一揪,听着里面的对话。
“怎会不想?”许久,才是婉月的一声低叹,“只是不论再怎么想,他也不会回来了。”
“还记得那一次出征涟州,司马先生与我秉酒夜谈,子汶生平没什么知己朋友,但那天却真正将司马先生引为知交。夫人……司马先生之死,也是子汶心中大恸,此番无论如何,我也都要为他报仇!”唐淇顿了一顿,又问:“有句话子汶想替司马先生问一问,军师对王爷,可有情意?”
睿王一怔,他没想到唐淇会问婉月这个问题。里面的婉月似乎也未想到,许久未答,只问:“二公子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与王爷只是宾主,并无其他。”
唐淇却说:“军师若是对大哥有情,大可以不必如此压抑。军中上下都知,大哥对你情深意重,为了你宁可舍弃江山……”
“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今日你是来替王爷做说客的?”
唐淇忙道:“军师别误会,子汶只是不想看到有情人错过,就算司马先生在天有灵,只要能看到夫人过得幸福,下辈子有一个安稳的居所,应该也能瞑目……”
婉月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怒气,“将军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另嫁他人?我虽是一介女流,没什么本事,可自问保住自己和家人性命的能力还有。刚才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宁远的知己,若是他的知己,就不该对我说这种话。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婉月……不会另嫁他人……”
她这番话虽是对着唐淇所言,可帐外的睿王却是脸色越来越沉,最终他还是没有进去,将一盆番薯放在了门外,黯然离去。
十天过去了,涟州城里还是没有动静,看来他们仍未想出破解八卦阵之法,依然城门紧闭。
“王爷,要不要前去叫阵?”齐楚天骑着战马问道,他等了这些天,手早已痒痒了,实在是想大战一场。
“不必,”睿王仍是悠悠然,“继续围城,他不出来,就让他在里面慢慢熬着吧……”
又过了十日,睿王派人给黄胜送去了一封信。
黄胜看罢后,怒不可遏,随即便将信撕得粉碎,横眉竖目,气道:“唐渊小贼辱我太甚!”
仲由问:“睿王信上说的什么?”
黄胜愤愤道:“他说我西北军胆小如鼠,不敢应战,还劝我投降,说若我肯降,便封我一个西北将军,镇守涟州!”
“将军,睿王是故意激怒你,想让你出城送死!”
黄胜瞪着仲由,将一肚子怒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若不是你们想不出破阵之法,我会在这里干等着受他的折辱?现在粮道被断了,城被围了,难道是要活活等死不成?”
他朝堂中所有的谋士兵将令道:“三日后,一定要想出破了外面那个鬼阵的法子,否则,你们就统统给我滚蛋!”
黄胜喜怒无常,性子暴躁起来的时候的确令人胆颤。
仲由清楚记得,某一次军中一个小将士因为在闲聊时不小心喊了他的名讳,被他无意听到便怒治了他一个不敬之罪,施以火刑。
还有一次,府中的一个下人在宴席上斟酒之时,不小心碰到了他宠妾梅夫人的玉手,黄胜大怒,将那人双手砍下,逐出府去。
还有司马晋,就因为说了一句“庸将”,便将他惹恼激怒,活活鞭死。
仲由摇着头,慢慢踱着步子,三日便要破阵,只怕他这老命也活不了多久了。
“仲先生请留步,”迎面走来一人,是孙翼手下的诸葛徽,他捻须笑道,“平江侯想请先生过府一叙。”
仲由与平江侯并无深交,尤其这个时候他正为着那个该死的八卦阵焦头烂额,因此没什么心思,“在下俗务缠身,还是不去了……”
诸葛徽走近他身边,低语:“平江侯可保先生无忧,难道先生真的不去?”
仲由一怔,这个孙翼手中只有一万士兵,他究竟有何能耐可以下这样的保证?
三日过后,涟州那道紧闭的城门终于打开了,黄胜站在城楼之上亲自督军。
黄胜军分为三路,门一开,便进入了伤、杜、景三门,其中在杜门中的一路便是由孙翼和仲由所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