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终于什么也没说,她咬紧了牙关,一定要活着冲出去!
就在此时,远处,围墙外,
突然响起了一缕琴音,虽然远了一些,但,还是有丝丝渗透入了人们的耳中,音乐悠扬,有出尘之意,闻之让人息了好勇争胜之心。但音乐也同时暗含了霸道,不容拒绝的钻入人的耳朵。
应府的护卫有人慌了心神,忙拿东西塞住耳朵。
紧接着大门处也乱了起来。有大木攻门的声音。
是期先生他们接应来了。
小枣精神一振,更和着应无意的频率节拍,调动自己全身的劲气勉力支撑。
他们二人离大门越来越近,男人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小,越来越艰难。小枣感觉到了男人动作的迟缓,他也快支撑不住了,小枣想,也许就只能到此为止,两个人,在这里一起倒下,然后在一起死于乱剑之下,被人剁成肉泥。也好,那样就能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骨肉相连,再也不用分开。这个男人爱的终究是小枣,那么他和小枣就这样在一起吧。
就在此时,大门破碎,阿旺带头冲了进来。“主公!”
“走!”男人一声低吟,小枣的身子离开了男人的肩膀腾空而起。
小枣没来得及呼喊,她的身体在空中飞过,眼睁睁看着男人还在四面强敌中奋力拼杀。他留在小枣眼中最后的身影一身的血污,挥动双臂的样子。
小枣落在了期先生的怀中,眼前一黑,喷出一口血来,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03、去意徊惶
眼看快要入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桂树上又结起了小米粒似的花苞。家家户户开始吃上当年的新米,舂米打糕的香气充溢在城中的空气里,整个建康城都闻起来香喷喷的。
今年南郑大熟,百姓的日子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欢快的笑容挂在人们的脸上,街面上也热闹许多。便是城中河里往来的船只也比往年密集。
由城外驶往城中的航船上,一位貌美的姑娘静静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她衣着朴素,身上却背着琴囊,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但这姑娘却始终低头沉默着,目光不肯与人交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弄得那些好事的人心痒难耐,忍不住小声的当着姑娘的面议论。
“看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却又不曾打扮,你们猜她进城是做什么的?”
“找活干吧,听说八君子最近新招了许多艺伎,而且一直很缺人手。”
“去拜师的吧,期先生当了丞相后,他的丞相府外想拜师的人整日排着好长的队伍。”
“切!期先生早说他不收徒了,那些高门子弟还是拼命凑将上去,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也可能是应大都督遣散的女伎,如今进城来看他。我听说应大都督不大好了呢。”
“咦?怎么可能?应大都督才多大年纪!怎么就不好了呢?”
有人轻声的嘘了一下,四下看看,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自从春上出了那件大事后,应大都督成了朝中众臣的靶子,处境极为艰难。听说皇上正想着要杀他呢,一直是靠期先生拦着才没行事。”
“难怪应大都督好久不出门了,我每每经过都督府,总见那里大门紧闭。”
“应大都督掌着兵,来硬的,南郑无人能成为他的对手。可是就如那戏文里唱的,‘软刀子杀人不觉疼,’骂也是能骂死人的!”
小枣转过脸去,目光淡漠的看了看那些闲聊的人群。人生总是如此,你的生活和心境,别人总是很难理解。人若总在别人的舌尖上活着,大概没有一个人能活得长久。
航船渐渐靠上应无意都督府前的码头。小枣起了身,她欣长的身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许多人的目光又追了上来,“真的在都督府登岸呢!”有人小声嘀咕。
“应大都督倒也不愧他风流之名,身边总有美人,此时还有这样貌美的女姬上门
来看他。”
小枣弃舟登岸,直走到大都督府黑漆漆的大门前,拍了拍门环。
大门打开了半边,小枣一脚撑开守门的护卫,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
护卫默不做声的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叹了一口气。
都督府内静悄悄地,小枣一路走去倒也无人阻拦。只是不时有护卫上前,向她施上一礼,恭敬而畏惧的样子。
小枣径直走向里院,重阁深院中花木深深,铺天盖地的浓绿中,大朵的紫滕花凭空垂下来,低得能碰到人头。显见这条路是不大有人走的。小枣渐渐走上一处通幽小径,小径的尽头,几扇轩窗藏在大片的藤蔓后面。远离尘嚣般的宁静。
远远地,小枣听到了几声轻轻的咳嗽。
小枣加快了步子。
“谁?”里面的人问。
小枣也不作答,伸手便推开了一扇小门。
入眼便是一张铺了重絪,张了银红纱帐的大床。床帐高高挑起,让窗外的光线明亮的打在某个坐在床头的家伙的脸上。
“你又来作什么!”床上的人脸色很不好,似乎对小枣的到来很是不满。
小枣只当没听到,索性去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子,让屋子外面凉爽的秋风吹了进来。
“冷!”男人咳嗽了几声,把本来盖在腿上的薄褥拉高一些,遮住胸口。
“换换空气,别总是闷着!”小枣走到床边,径直在床边坐下,摘下了一直背在背后的琴囊。“我把大圣遗音给你带来了。”
男人反倒更深的低下头,乌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下来,锦缎般的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