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枝一噎,对上他眼睛,一时被美色所惑,忘了下一步动作。于是手上未来得及涂抹的药膏啪地掉到了床上,晕开了一抹绿色。沈孟枝闹心地看了眼,把不老实的世子又按了回去:“你别动。再动就给我洗床单吧。”
楚晋含糊地应了几声,趴着不动了。
没了这家伙的干扰,沈孟枝这才凝神看向那片淤紫。它自楚晋腰腹延伸到后背,看起来格外狰狞,落在光洁皮肤上,像是一团阴云。
他重新上了一遍药,然后按照书上教的几个穴位开始按压。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有些忐忑,边按边问:“怎么样?疼吗?”
楚晋声音透过被褥,模糊不清地传来,有些断断续续:“不疼……这是什么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嘴上说着不疼,手指微乎其微的战栗还是暴露了真实情形。沈孟枝腾出一只手来,扣紧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低声道:“这是紫草膏,效用很好。清淤血难免会疼,你忍一忍。如果忍不住,可以咬我的手。”
“那怎么行,”楚晋笑,“师兄的手那么好看,留下牙印怎么办。”
话虽如此,沈孟枝却感受到自己的手指正慢慢被绞紧,力道大得他挣脱不开。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每到临界时,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就会倏然松开,仿佛也在顾忌着会弄疼他一样。
沈孟枝垂下眼,想要再度凝神,却听楚晋抽着气道:“师兄,陪我说说话,不然我一会儿疼哭了怎么办?”
沈孟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有些惨不忍睹,笑了一下:“好啊,你想听我说什么?”
话音刚落,边听楚晋早有预谋般,接了上来:“说说齐钰吧。”
“……”
沈孟枝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楚晋对齐钰的执着程度十分惊人,已经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齐钰……当年最早进书院,我们已经认识很久,所以关系比较好。”
楚晋问:“有多好?”
沈孟枝想了想:“深交挚友。”
这可以算是很高的评价了。楚晋笑了一声,听不出意味,忽然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先生的院里。你对齐钰笑得很开心,把我晾在一边。”
沈孟枝:“……有吗?”
“有。”楚晋道,“第二次,你在他那里熬药,举止亲昵。看见我,就爱答不理,张口就罚了我一个月的禁闭。”
“都说了是误会……”
楚晋瞟了他一眼,唇角笑意勾着,声音轻飘飘落了下来:“昨天,你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迁就的样子,笑的样子,我都嫉妒得疯。”
沈孟枝手一抖,药膏抹出去了一块。
“如果他是你的深交,你的挚友,所以你才这样做。”楚晋直起身来,凑到沈孟枝身前,声音几乎贴着耳缝,“那我呢?我是不是值得更特殊的?”
他神色从容,心却是急切的,不安的,渴求的。
从很久以前,他就明白,自己手里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不再属于自己。他必须紧紧抓住,生怕哪一天,那些东西就会从指缝溜走。
最不可信的是承诺,最拙劣的是证明,最难得到的是真心。
可他偏偏最渴求的就是这三样东西。
“你好像很怕我会突然离开。”沈孟枝笑了。
楚晋被说中,神色一僵。
却听沈孟枝继续道:“我不会给朋友这样上药,也不会让朋友肆无忌惮地躺在我的床上,更不会让朋友贴着我的嘴唇说这些话。”
他食指抵在楚晋唇上,将他微微向后推开了一点,随即低声道:“你已经是最特殊的了,还没现吗?”
楚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还在反应这句话的意思。
“难怪你这几日这么针对齐钰。”沈孟枝越想越觉得好笑,“躺下,给你腰腹上药。”
楚晋听话地躺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言不地任他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