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的喊声,那边打架的几个人皆是一愣,然后一起转过头来,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向我和项晚意。
看见我朝他们走过去,李书行看了我一眼,转而又看向聂承欢,捏着他的那只手好像更重了几分,聂承欢比他矮多半头,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却见聂承欢盯着我走过来的方向不动弹了。
付星耀看着我愣了几秒,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生气,他抬起脚,正欲踹上许成的腹部,我又对他们喊了一声:“你们几个傻子!能不能给我停下!宿管老师来了!”
我把饭盒递给项晚意,朝他们几个加快脚步跑了过去,然后横在他们中间,强行让他们几个放开了彼此。
我面对着李书行说:“你也开始打架了?”
看着我的李书行面色柔和下来,一只手端着饭盒一只手插在上衣外兜里,轻笑了一下,低头定定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不能打架?”
“才开学第一天,你就惹事?”我反问。
李书行不再说话,他看眼付星耀说:“再去打一份吧,这份就当喂了狗。”
“你说谁是狗?”被我挡在身后的聂承欢一听这句,立马不乐意了,已经对号入座地跳起脚来,作势又要干仗。
而站在聂承欢身后的何宇晨,则又抢先一步从身后抱住了聂承欢说:“你还想打?”
付星耀也插着兜走上前一步,嘴角斜到一边,一副挑衅的笑容,“把别人饭碰撒了,还这么嚣张的,我是第一次见。”
聂承欢甩开身后的束缚,双手也插进裤兜里,看着付星耀说:“明明是你们三个边走边说话,不看路,撞我身上了,还怨我?老子还没让你给我洗衣服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转过身,面向那个我最不想面向的人,“快去该干嘛干嘛吧,这么多人,一会儿真把老师招来了。”
然后我又看了看何宇晨,给项晚意使了个眼色。
项晚意走过去推着何宇晨说:“你赶紧带着他俩给我滚回宿舍去!”
何宇晨力气大,僵在原地不肯走。
面前的聂承欢对我前面说的话置若罔闻,而是直接跳转到另一个话题,他插着兜,弯着腰,把脸凑近了我的脸,仔细地盯着我看,然后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只不过换了个场景。一样的台词,一样的站姿,一样的穿着,但这一次相遇的时候,你有一点点狼狈。
我盯着聂承欢的眼睛,陷入上一世的回忆里。
上一世,我们相遇在初一七班班级门前,他还是这个样子,领着三两个同学或者说小弟?感觉这么说很可笑,活了几十年的我,实在说不出这么土味的称呼。
当时聂承欢就是这个姿势,这么弯着腰盯着我看,然后问我叫什么名字。
这距离又让我看到了他鼻尖零星的几个小麻子。
“怎么不说话?”聂承欢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继续追问。
已经遇见了,还能怎么办?我只要心无旁骛,你们又能奈我何?我变了变脸色,伸出一只手打上聂承欢的脑门说:“姐姐的大名是你能问的吗?警告你,再不走,我就告老师了!”
聂承欢捂着脑门,显然是被我打疼了,龇牙咧嘴了一阵,但很快又没好气地笑了出来,“你认识我吗?就敢打我。”
姐姐有什么不敢的?你在我面前,就像裸奔一样,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赶紧离我远远地,否则休怪我无情。
“蓝晴天。”我听见李书行和付星耀同时叫我,而项晚意和何宇晨已经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又干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饿了吗?刚才还就跟几个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子似得,现在到有心情在这儿扯皮了?
我不耐烦地回过头,目光凶狠地看着叫我的两个人,“少废话!”一不做二不休,我走过去,捡起地上付星耀的饭盒走进食堂说:“不就是要人给你打饭吗?我来给你打,行了吧?闹够了没?”
看见我冲进食堂,付星耀紧追着我走进去,众人纷纷向我俩投过来异样的目光,他尴尬地拉住我的衣袖说:“我自己来。”
我转过头,冷冰冰地盯着他半晌,然后把那个脏兮兮的饭盒递进他手里,转身出了食堂大门,然后拉着项晚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路过李书行身边时,我感觉到他拽了一下我的胳膊,可是力道很轻,根本奈何不了我。
快走出教职工办公室的那排平房时,我不放心,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这几个狗崽子散了没,就看见食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恢复正常秩序,看不见他们几个的身影了。
回到宿舍,饭盒里的饭菜已经凉了个彻底,我倒是没什么,但是我不忍心让项晚意跟着我一起吃凉的。
我看着她内心升腾起一股愧疚感,我把她的饭递给她,又抢回来,“饭都凉了,要不我们去学校外面吃吧?我请客,开学第一天,还不限制外出。”
项晚意摆了摆手,把我手里属于她的饭盒拿过去,打开,拿着勺子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快别了!出去吃多麻烦,谁知道老师到底管不管,这饭也挺好吃的,你尝尝。”
看她一点出去吃的意思都没有,我也只好不再坚持,“那就喝点热水吧?”我给项晚意的杯子里倒了杯热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见她对我甜甜一笑,我也回应了一下,便挨在她旁边跟她一起吃起饭来。
我当然知道这饭菜什么味道了,只是可惜了这开学的第一餐。
都怪那几个狗崽子!
一顿饭我吃的心不在焉的,直到中午的午睡铃声响起,宿管老师开始催促,我才将将把饭盒里的最后一口米饭咽进肚子里。
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呢?付星耀不应该呀!他妈妈对他的学习成绩要求那么严格,会允许他舍弃附中来念三中?太魔幻了,躺在项晚意身边的我,盯着上铺的床板,一时间又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老天爷,你不按套路出牌呀!该逃的逃不过,该躲的躲不掉,不该来的都来了!你这是设置重重阻碍,来考验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