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答应一声,正要下车,却又被他制止瞭。
“我把车开到宿舍门口。”苏彧说著,发动车子。
他这次开的很前,一直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停下,顾杳下来以后两步就走回瞭楼道,想瞭想,她又原路返回来,过去敲敲车窗。
“怎麽瞭?”他把窗子降下来。
顾杳从外衣的口袋裡掏出一瓶综合维生素,递进去:“尽量别吃不干净的食物,多吃维生素增强抵抗力。”
他的手扶著方向盘,似笑非笑,故意逗她,也不去接。
顾杳叹瞭口气,把药瓶拆瞭:“你把嘴张开。”
就那麽把药片喂给他,纤细的手指还托瞭下他的下巴。
…
顾杳上去以后,一起跟来的实习医生张清雅刚从外面洗漱回来,短发下是一张圆圆的脸,素面朝天的样子,脸颊上还挂著水珠。
“顾医生,你下去干嘛啊?”看见顾杳,她就苦著脸问道。
顾杳懒得骗她,就直接说道:“有一个朋友过来看我。”
“你在这儿有朋友啊?真好……”张清雅听瞭她这麽说,就十分羡慕,把手中的盆子塞到床底下,小心翼翼的在床沿坐下,想瞭想,欲言又止。
“怎麽瞭?你说。”顾杳脱瞭外套,把房门关上。
张清雅这才说:“没什麽,就是觉得咱们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明明有那麽多人,偏偏还是被投票选瞭出来,顾医生,你当时是不在,你没看见投票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说悄悄话,明显是在商量著窜票。”
“嗯。”顾杳淡淡应瞭一声,对这些话题并不感兴趣,见那小姑娘仍旧睁著大眼睛看她,她爬上床,简单解释瞭一句:“挺正常的,医院内部也是个小社会,当然有人拉帮结派。”
“我是刚来的,不懂这个,那顾医生,你为什麽……”张清雅又问。
“懒得去弄这些东西,做好手术最重要。”顾杳躺下来,看瞭她一眼:“去关灯吧。”
“好的。”张清雅急忙过去关瞭灯,自己也躺在另一张床上,黑暗中,声音带瞭些恐惧:“那咱们在这儿,万一也被传染上怎麽办?”
顾杳闭上眼睛,淡淡说道:“多注意些就没事,不用太紧张。”
…
第二天上午,顾杳过去查房,病人就是下午要进行手术的那个,是个六十岁的男性,在傢做农活的时候忽然脑出血倒地,县裡的医院医疗技术有限,没办法进行手术。
顾杳过去的时候,病人的傢属都在病房裡,其中有六十多岁的女人,是病人的妻子,已经是满头的白发,看著特别显老,就跟七十多似的。
剩馀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他的女儿,穿著都很朴素,看著傢境都不像是富裕的。
一听顾杳是从市裡来到医生,病人妻子就有些担心:“那手术费是不是特别贵?”
大女儿打断瞭母亲的话:“妈,都到这个时候瞭,救人要紧,咱们花多少钱也得治!”
那母亲就抹瞭下眼泪,转而看著几个女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这个钱,你们姊妹几个要均摊,不准向你弟弟要!他是男孩儿,是傢裡的顶梁柱,不能出钱的。”
顾杳在旁边听瞭这话,就知道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傢长,有心问一句:既然是顶梁柱,那他不出钱谁出?
不想惹事儿,就沉默的退瞭出去,隻是之后就有意留心这一傢的动向。
…
三个女儿都是忧心忡忡的,各自站在走廊上不停的打电话,不用听对面说瞭什麽,都能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麽好话,估计是她们的丈夫并不同意出这笔钱,最后还是苦苦哀求之后,才答应下来。
好容易取瞭钱,凑够之后交给瞭收费处。
到下午快做手术的时候,顾杳又去病房看瞭一次情况,病人的状况倒是还好,隻是他的妻子似乎满脸怒容,坐在那裡不停的咒骂,几个女儿低著头都不吭声。
因为是方言,语速又较快,顾杳就没太听清楚,结果一会儿张清雅又过来偷偷找她:“那母亲要逼著女儿们放弃傢裡房産的继承,说是如果这次万一老头子没熬过手术走瞭,傢裡的房子就都归小儿子,然后她去几个女儿傢轮流著住。”
她说完之后,脸上也不由露出鄙夷的神情:“你说,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妈啊?这心眼儿都偏到哪裡去瞭!”
顾杳摇摇头,说实话,这种母亲她也是头一次见,一边肆无忌惮的向著女儿们索取,一边又把所有的好处给瞭儿子。
但她隻是个做手术的医生,对于这样的傢事是没有发言权的,所以也隻能闭口不言,眼看著时间就要到瞭,她就去做手术的准备瞭。
结果却又发生瞭一件事情,那个从头到尾,都隻活在对话中的儿子忽然出现瞭。
这儿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一看就是超生多年后生出来的,前面不定又堕胎瞭几个女儿,看著瘦巴巴的,皮肤很黑,走路的动作跟螃蟹似的,大摇大摆的直接进来,到瞭走廊就在喊:“医生呢?我找医生,谁是要给我爸做手术的医生!”
看见顾杳过来,就把她拦住瞭:“是不是你?我听说是个女医生!”
这人身上传来一股烟酒混合的味道,很浓,熏得人头疼,顾杳就后退瞭一步:“你父亲叫什麽名字?”
“周百千。”
这正是要做手术病人的名字,顾杳就点点头:“我是。”
“你是?”那黑瘦男人听到她这麽说,咧开嘴笑瞭笑,直接用手朝著她的胸前抓去。
顾杳急忙一个闪身,躲过去之后就摆出瞭防御姿势,这个时候掉头跑,就意味著把背部给瞭对方,所以并不明智,她根著苏彧也学瞭挺长时间的拳击瞭,几个回合之内应该还是能对付的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