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两人出店。
店门是扇老旧的拉门,一拉开就是一阵“吱呀”声。在开门的刹那,石青临已经做好准备脱了风衣给涂南穿,但走出去现风已经停了,明明时候不早了,却没之前那么冷了。
他也就没了机会,一只手已经搭在衣襟上,又放了下来。
以前他也没这么“绅士”,就连在他手底下工作至今的安佩也没有得过他额外的照顾,只有在涂南跟前,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像是本该如此一样。
明明她外表也没那么楚楚可怜。
石青临回想着最早一次对她产生这种照顾心理的契机,好像是在区县里那次,看到她崴了脚,很自然地就照顾上了。
彼时觉得一切都是对她能力的渴求,现在想想分明就不合他平常做派。
他不能再想了,再想会觉得自己太过后知后觉,像个不谙情事的毛头小子,又觉得挺好笑的,不禁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路上静悄悄的,角落里散落着被风刮来的塑料袋,偶尔有车经过,掀起来,飘到半空,鼓起来的样子像个落魄的气球。
涂南听到他声音,看了他一眼,刚才在店里还没感觉有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要提她妈的事情呢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就连方阮认真跟她交心的时候都会避开这个话题,这就像是个禁忌,怎么就那么自然而然跟他说了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好奇
而且他也跟她说了他的母亲。
他们之间的话题不是一直都是工作吗怎么忽然聊得这么深入了。
想到这些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之前他看着她的双眼,桌子下面彼此紧挨的双腿,甚至是他告诉她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时,那一瞬间极其细微的表情。
原来她都注意的那么清楚。
短短十几步路,两人走得各怀心思。
石青临在感慨自己差点被工作拖垮了情商。
涂南在怀疑人生。
又走了几步,石青临停了下来,他原本走在前面,回头看到涂南低着头,走在外侧,便停下来等着,等她到跟前时,落后一步,绕到了外侧。
“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他问。
涂南思绪一收,抬起头,“有事儿吗”
“之前不是说了有空去看电影。”垂在身侧的手擦过她的袖口,差点触到她的手指,他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手收进口袋里,接着说“这周末我有空。”
他不说涂南都快忘了这件事,原本也以为他是随口一说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还真打算去看”
“你以为我说着玩儿的”
“”涂南不自觉地捏一下衣角。
石青临看了看她的表情,“怎么,没空”
“我们去看电影,”她顿一下,眼睛看过来,问“不会很怪”
“哪儿怪”
哪儿都怪吧。
感觉上这就像是个约会邀请。
可出邀请的是石青临,他平时思维就转得飞快,涂南实在拿不准他的心思,她不想自作多情。
石青临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没等到,自己先笑了。
“涂南。”他笑着唤她,涂南抬眼,见他低了头,彼此双眼平视,他的眼里敛着路灯昏黄的光,声音沉得不能再沉,“你觉得,跟我看电影会很怪吗”
跟我,会很怪吗
一句话里带着试探。
是谁说的,感情的最初总是试探。他说着,观察着眼前人的反应。
一瞬间,涂南仿佛失了声。
这不是平常的石青临,至少不是工作时的石青临,他像变了个人,从眼神到言语,都变了,让她招架不住的那种。
她抿住唇,没说话。
“尽量腾出时间”最终还是他说的,像是征询意见,却更像是一锤定音。
说完他一下站得笔直,手抽出来,想顺带着在她肩上揽一下一起往前走,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当晚,石青临又把涂南一直送到了家门口,这次直到看着她进了门才走。
涂南一整晚没有睡好,几乎翻来覆去地想他那句话“你觉得,跟我看电影会很怪吗”
直到此刻,人在画室里休息的间隙,仍然控制不住去思索。
涂南把目光集中到眼前的壁画上,提了个神,不再想了,只是顺带看了一眼左手手腕。
石青临的力度太好了,把那点不舒服给揉的干干净净,除了拇指揉动的地方留下了一块淡淡的按痕之外,像是什么都没生过一样,她现在画画完全不受影响。
画室的门被敲了两下,不等她回答,安佩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