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南没有反驳,她说要跟他一起待着,就会把一切能挤出来的时间来兑现,除去医院,能挤出来的就只有家里,那就干脆收拾了东西不回来了。
石青临把她的包放在车后排,拉开车门坐进来,“我手机会一直开着,护工那边叮嘱过了,有什么事会打过来。”
涂南坐在副驾驶座上,心里暖着,他早就考虑到了,怕她跟他在一起时还不安心。
“没事,我也跟方阿姨说好了。”
方雪梅在家无事,只惦记涂庚山,每天必去,恨不得全包揽了病房,甚至嫌那两个护工碍事,早就劝她不用常去医院,该忙些自己的事,多陪陪石青临。那天还用过来人的口吻告诫她,这么好的男人要下点心力,人为她爸出钱出力不说,还动不动就往医院跑,不能冷落了。
涂南跟她说不会冷落的,可现在想想,又觉得很没底气。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石青临问,他看一眼窗外的天,“时间还早,不用急着回去,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
涂南忽然想起他们恋爱以来好像还从没一起去过什么地方,思索了一下,说“我想去这城里最高的地方。”
她以为他会问为什么,但他没有,只是双手扶在方向盘上想了一下,然后果断开车上路,“走,就带你去最高的地方。”
城市北郊地势高,石青临知道那儿有个山,山顶有观景台。他小时候去过一回,那时候父母感情还算好,那也是全家为数不多的几次出行之一,这么多年过去,路他还记得。
车抵达山下,他们先在街上找了家店,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又买了点喝的准备带上去。他问涂南还需不需要再带什么,一起买了。涂南摇头,说不用了,带一堆东西,弄得像郊游一样。
今天刮着风,有点冷。石青临不想让她走上去,重新上车,循着山道,一路把车开上去。
不符合季节的大片葱绿扑过来,又沿着车窗两侧快倒退。
涂南把车窗降下,风立即呼呼灌进来,对度的感受一下特别明显,心跳也应和着风声,她合上,转头说“你慢点。”
石青临笑,“别怕。”
这两个字配合着度,一时间让他整个人显得万分意气风。
车上坐着涂南,石青临不可能真冒险,车开到山上停车点,稳稳刹住。
涂南从车里下来,心跳还是快的,但又莫名的觉得刺激,朝车边看,他下了车,正在套大衣,黑色的及膝大衣一上身,刚才那张扬的劲头就被遮掩住了,又恢复了沉稳的精英模样。
观景台就在前面,天黑之前还能赶上最后一波售票登上。他们的确是最后一批,和一群外地的游客一起。游客大多是老年人,可能是着急,一下把电梯全占了。
两个人落在下面,再等下班电梯,迟迟不来,而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石青临看一眼手表,“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看一场日落。”
涂南不愿时间就这么浪费了,拉着他离开电梯,“没事,就在下面看也一样的。”
整栋观景大楼都是钢体搭巨型玻璃的结构,视野是开阔的。她拉着他走到玻璃墙体边,站定,两手做框,推远,说“看,从这儿看也是个极佳的构图。”
“我看看。”石青临靠近,从她手指中间看出去。
树木茂密,城市渺小,夕阳摇摇欲坠,都框在她指间。他没用心看,转头看她人去了。她转过身,把手指又对准他的脸比划一下,才垂下手。
他好笑,“我这构图怎么样”
涂南不做声。
该怎么形容,看他时只想着能留住这一刻罢了。
她眼转一下,看到另一头还站着别的观光客,也是对情侣,搂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亲着。
她把眼转开。
“好看么”石青临手一伸,就勾着她的腰拉到跟前,“我们亲起来比他们好看。”
他低头,贴近了她,唇跟唇就快碰到,在这毫微的距离里,迟迟没有动作,呼吸牵扯着她的,一起呼,一起吸。
越是碰不到,越是有种想触碰。
男人和女人这诡异的吸引力。
涂南手指抵住他的领口,明明白白的,又被他撩拨一番。
石青临是真喜欢她这种时候的模样,眼波真就像汪着水一样,他声低了些“你老实告诉我,在我之前,是不是没人吻过你”
涂南有点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很丢人吗”
他笑,“不丢人,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不过是觉得她那夜还能那么主动地向他抛出橄榄枝,可真是了不起的行为了,心里真是受用的,“我只能说肖昀是个傻子。”
她拨一下刘海,被他的话弄得好笑,“他没机会,我们经常被安排在两个地方临摹。”
“那还是你的老师比较英明。”他半开玩笑地说“我得感谢他的安排。”
听他提起徐怀,涂南没再说话。
石青临当她不好意思,掀眼看向外面,“夕阳要下去了。”
余晖的光透过玻璃,在他们身上覆了层淡淡的水红。涂南没看,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
“石青,”她叫他,在他转过脸来时说“我有话跟你说。”
“嗯,说吧。”听出她语气认真,他松开她,两手收进大衣口袋,人正对着她,等她开口。
涂南手指轻轻刮了刮玻璃,“我的老师,有意让我重新归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