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25岁那年正月十三早上天没亮就起床,现才1o岁的小外侄健军也起床了,问他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说因为小娘要出远门了所以睡不着。
父母也都起床了,父亲交待草莓:“你在外面不要太随便了,不要去打麻将,不要得罪了带你一起出去的人。昨晚我做了个梦:有两只大狼狗围着我转,又凶又狠的,但始终没有咬草莓,你这次出门应该会比较顺利的”。
母亲则交待:“你在外面赚的钱都寄回来草莓们帮你存起来,在外面少买点衣服,要买衣服以后回来再买。”草莓听了
父母的话都一一点头应允。
闵英已有两个女儿了,大女儿三岁多点,小女儿才半岁。拿给婆婆带着,出门的路上有人在跟她开玩笑:“闵英不得哭哈”。意指离开那么小的孩子背井离乡去打工,别不舍得孩子,出去了可别哭。闵英低着头,草莓没敢去看她有没有流泪,那样会引得她更难受。她把话题引开:“昨晚草莓梦见山上好多蘑菇,草莓们俩去摘了好多啊,好开心。。。。。。”
草莓带的行李并不多,就几件换洗衣服,她也不知道外面会是什么情况,她只有一百多块钱,母亲开口向邻居借了两百块,一共带了三百来块在身上。闵英和她老公总是争着跟她提行李,言语都是那么友好,自离婚回来受到不少人
白眼,只有他们两口子待她还是那么尊重和友好,还带她一起出去打工,她认为这是一份恩情,自己要好好记住他们的好
。
闵英婆家那个村子一起出去打工的人有十来个,其中大部份人是之前在外面打过工回家过完年一起出去的。听了好多之前去过广东工作回来的人说起他们去那边的经历。
有一个大约3o左右的女人说了一个在外打工的故事:“她认识的一个打工妹在外面打工,因为漂亮就被老板包养起来,后来被老板娘知道了找人把她弄死之后把衣服剥光放在一个十字路中间四肢叉开,还在下身插了一根棍子。。。。。。”草莓
默默的想着她这个故事可以教育好多想不劳而获的女孩子,受教了,谢谢大姐。
另外一个人是闵英老公的哥哥说的一番话使她记在了心里,那是一种打工的生存法则,说的是他第一次去找工作的经历,那些地方都是鞋厂,外地人找工作几乎都只能找轧凉鞋的工作。但是当时他又不会,招工的又都说要熟手,不是熟手人家不要。他去找工作时老板问他做过没有,他就说做过,让他上机去操作一下,他没做过当然不会,他就说:“你的机器跟以前我用的不同。”
于是老板就耐心的跟他说那些按钮是做什么用的,跟他示范一下就学会了,其实是很简单的”。
一起去打工的印象比较深的还有一个没出去过的老实巴交的男孩子,因为家里穷,连一个包都没有,就提了一个蛇皮
袋,装了几件衣服。闵英笑他:“老五,你回来的时候就要用这个口袋提一袋子钱回来”。他有些腼腆的对她笑笑。
在成都排了两天的队才买到车票,上了火车,走道里,厕所边都站满了人。还好草莓她们一行人都买有坐票,她的位
置在窗边,也是得闵英他们的照顾给她安排了个好位置。越往广东方向走,上车的人越多,以至到后来到站根本就不敢开
车门了。但是有人还是能想到办法,在外面把火车的窗户撬开,然后外面的人抱起要上火车的人从窗户的口子里像塞货物
一样的把人塞了进来。开始伸两只脚在放东西的台子上,然后把整个人塞进来,因为是晚上,着实有些吓人。
进来的人没站稳在混乱中踩到车里的人,草莓这一行人中有一个高个子男人,当过兵,脾气暴躁,被人弄伤了,脸上搞了好多血的样子,表示受伤了,他们要求弄伤他的人赔钱。那人很爽快的从钱包里抽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他,他还把他的座位以5o块的价格卖给了有需要的人。后来闵英问他:"你是哪里受伤的,怎么脸上搞那么多血?一下子又没有了呢?伤
在哪里?”他精怪的笑了笑没有说他的秘密。
由于车上太拥挤,空气又不流通,实在让人难受,有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孩子在火中间站着,孩子一直哭个不停,草莓叫那女人把孩子递给她帮她抱一会儿,她那里靠窗空气会好些。女人把孩子递给了她,一到她手上就不哭了。
一连坐两三天的火车,车上的人下了些又上,草莓趴在座位上睡了一觉醒过来现对面座换了两个穿军装的小伙子。其中一个坐她正对面的是一个皮肤白净,英挺的年轻军人,他见草莓醒了有些腼腆的把他面前的口香糖递给她说:“请
你吃口香糖”草莓没接,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见草莓和闵英在交流,闵英又在跟她老公说话,他老公身边一群人是一起的很容易看出来。
军人问曹莓去是不是去广东打工,她点了点头。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去南海当兵的,他回头看看草莓们那一群人不无担心的对草莓说:“他们应该不是去工厂的吧?皮肤那么黑”。一会儿例车上开始查验身份证,叫大家把身份证拿出来
草莓子拿出来放在台上,军人拿起她的身份证,反复念叨:“二五了,怎么就二五了”?闵英悄悄的对草莓说:“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草莓点了点头,拿过了自己的身份证,军人的言行引起了同行人的反感。不过倒是提醒了曹莓要提防个别的熟人,这使她多长了一个心眼。
到了该下火车的地方了,因为人多,无法正常的从车门下,他们也只好从车窗跳下去。下面站着先跳下去的二哥,他
伸长手一个个的接着从车上跳下去的人,草莓不好意思让他接,让他走开,自己能跳下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吴川,那个年代,那些地方遍布小加工厂,通常是一个家庭买一两套注塑机,开几套鞋模请几个人就
开工。有些是用的新料,有些是用的旧塑胶料,比如旧凉鞋回收回来洗干净,打成塑胶粒加些泡剂,再次注塑。
刚来这里有些受不了这些空气,四处都弥漫着塑胶料的焦臭味,还有潮湿的空气,房屋修得杂乱,街道上四处都能看
到那种最土的拖拉机,和三轮车,与草莓在电视上看到的和想象的高楼大厦完全不一样。一切都是陌生的,不亲切的感觉,还有当地人说的当地广东话,人称“鸟语”,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害了,害了。。。。。。”(就是的意思),根本听不懂。看着一起来的之前有工作的都找到了落脚去处,有些各奔了亲人或朋友所在工作的工厂去了。
二哥和那个高个子想带着草莓去离闵英较远的一个厂工作,但是草莓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们的目的,她拒绝跟他们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呆在闵英和她老公工作的那个工作坊里,他们说跟着学习操作压鞋机。凉鞋机器是由十几只分左右脚的钢模组成的一个圆圈,一个人负责按注塑机的按钮,整个模具都转圈,注下溶化了的塑料在模具里,转一圈差不多在五十度左右,就要由人工用手去掰开几十斤重的模具然后从里面把鞋子快的拿出来,再合上模具,手慢了机器就转过一圈,会造成机器里的鞋子没有取出来又注第二次便会报废,还可能把模具搞坏。
白天还好,跟他们学学压鞋,到了晚上她不知道该去哪里睡觉,闵英在上夜班,没时间管她。她只好坐在白天那些本
地人削披锋的小凳子上把手搭在双膝上,头放在手臂上睡了两晚。
第三天有个工人离开了就让草莓去接他的工作,老板给她和闵英俩人安排了一个杂物房让她们住,总算有了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