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卉不断摇头,急道:“这个副本叫‘山神新娘’,山神才是最大的怪物。万一楼亭不是山神对手,就算我绑定他也没有用,他死我跟着死!”
乔一翰听她说话烦死了,当场怒道:“你别废话,愿意也是你,不愿意也是你。要是你怕楼亭弱,就绑定山神,山神总不至于自杀,你一定能保住性命。”
“绑定山神,岂不是我永远是他的新娘,永远和怪物为伴,永远逃不出这山神庙?”郁卉光想想那场景,都一阵绝望,“那我还不如死了。”
她怒瞪乔一翰,“为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凭什么新娘你说了算?兰浅,你说,我们怎么办?我们今夜该怎么办。”
见她往兰浅的方向挤,乔一翰额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他晦暗不明的脸前所未有地阴沉。
郁卉却一点都不退缩,“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人,让我去当山神的新娘,我宁愿死,至少不用被吃。乔一翰,我说到做到,只要你选我,我马上撞死。”
乔一翰怒目圆睁,“你!都说了你有绑定……”
一直未开口的兰浅说话了。
“不用吵了,山神的新娘是我。”
“什么?”
“什么!”
乔一翰与郁卉齐齐惊愕,乔一翰急得要命,“兰浅,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男人,怎么会是山神的新娘。”
兰浅昨天就确定了这件事,只是村民来要新娘时,楼亭用所谓的预知技能推龙雪羽上去,怕激怒怪物,他不敢反驳。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村里没有少年和青年男性。”他淡淡道:“第一夜我去山神庙,发现那里供奉着许多往生牌,最下面都是给十八岁男生供的,一年少则一个,多则几个。”
郁卉惊悚了,“你、你的意思说,那些牌位,是山神历年的新娘?”
“昨天我们出来找线索,连出来玩的男孩都没有。今天你看,有些小男孩出来玩了。”
兰浅抬了抬下巴,郁卉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几个小男孩在一起玩捉迷藏,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快乐。
“我猜测,山神的新娘本就是年轻男性,村子里的男性被祸害光了,这才需要旅人来继续献祭。村民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的小男孩活得战战兢兢,基本不出门。只有外来的旅人献上新娘,山神吃掉新娘之后,他们才敢出来活动。”
乔一翰也悟了,“难怪我们找村民要线索,他们什么都不说。我们知道得越少,被山神吃掉的可能性就越大,他们就越安全。”
见兰浅开始回走,他焦躁道:“可是兰浅,你的技能抵抗不住怪物,你去当新娘,只会沦为怪物的盘中餐。副本给的线索这么少,怪物这么凶残,我不信一点办法都找不到。如果那样,根本不需要设定四夜的时限,我们进村那一刻杀光我们就行了。”
兰浅摇头:“进来时山神杀不了我们,我估计山神无法离开山神庙。就像新手保护期一样,怪物也有限制,要不然,他们早就为所欲为。”
他早就看出了端倪。
武驰试图窃取他的技能时,楼亭怒发冲冠,碾压式的精神污染弄晕了除他之外所有人。
那时他怕楼亭杀心大起,发狂杀掉所有人类,怪物有这个能力。
楼亭没有,而是等人少时,拖走武驰一个。
兰浅知道怪物的秉性,楼亭不是慈善家,对人类没有感情。
人类的死亡和生存,对他来说只是多一只蚂蚁和少一只蚂蚁的区别。
他生气却没有踩死蚂蚁,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楼亭不是副本的主怪物,所以他不像山神那样,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展露怪物样貌。
山神亦然,吃掉龙雪羽后,节肢没有伸出庙外来对付他。
两个怪物自相残杀,没有一方被消灭,恐怕也因为他们要遵循规则。
兰浅见乔一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躁中透露着阴郁,绝不是正常同学该有的态度。
更别说,他们连正常同学都算不上。
乔一翰出身好又是体育生,眼高于顶,只和上层圈子的人来往,他们从来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除非,乔一翰对他并不是爱,而是食欲。
倪成志说过,除了他每个人身上都有臭味,这意味着其他人很可能不再是人。
而山神给他的幻境中,他在夜晚吹风,看万家烟火。乔一翰先前问他出去之后想做什么,这是他的回答,只对乔一翰一个人说过。
乔一翰被山神渗透了意识,还是说,他开始被山神感染,日渐怪物化。
表面上看,他和郁卉都还保留着人的理智。
但谁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变成怪物。
兰浅不动声色,没管两个欲言又止、面色凝重的“同伴”,回到房内打算吃饭。
三两下解决了面条,他起身时,注意到司机家的瘦弱小姑娘,正拿着扫把准备扫房间的血。
经过一天,武驰死亡那间房的气味更是熏人,血腥气、臭气、腥气混杂,令人作呕。
小姑娘瘦得像竹竿,力气不大,拿着一把脱落到只剩一半的茅草笤帚,有些吃力。
兰浅找了一个深红色塑料桶,从后面的井里摇水上来准备冲地,被乔一翰拦住了。
“兰浅,你干什么?小女孩一个字也不肯说,帮她做这些,对我们没有帮助。你脸色不好,有这功夫,还不如躺着休息……”
“让开。”
兰浅说话不疾不徐,一双眸子沉静而剔透,专注看人时,总给人一种他很深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