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阳城东北五里,有山名凤凰,山势平缓,漫坡而上密布苍松翠柏,间以幽兰、修竹、腊梅等花树。
山泉伴行石阶盘旋而上,亭、倚势镶嵌;峰顶夯土筑台,建有二层凤凰楼,以观四方。
杨太守召集郡中才俊于人日凤凰山雅聚的消息年前就广为人知,士族之间私下传闻杨太守有意从参加会聚的人中征辟贤能充任佐官属吏。
这让那些已经定品未得授官的士子趋之若骛,有的人过完正日便动身前往棘阳城。
正月初六,城中头戴帻巾、宽衣博带、敷粉熏香的士子越随处可见,这些人呼朋唤友,或高谈畅论或结伴而游,让客舍和酒肆生意为之红火。
阴、邓、岑三家共二十余人相邀而至,住进邓家的三友客栈。
这些人的年纪大半在三十岁左右,定品长的已近十年,因为品阶不高没有授官。这次满怀期待而来,希望能踏入仕途。
阴敦随众而来,但他没打算借机入仕,九品小官和佐吏并没有放在他眼中。
他前来参加聚会的目的有二,一来此次聚会参加的人数过二百,是郡中罕见的大聚会,身为郡中有名的年青才俊当然要露露面,郡望关系到个人前程和家族兴衰。
二来阴敦想与杨安玄增进关系,接触越多他越感杨佺期高深莫测,人日杨安玄肯定要大显身手,他要亲眼看看此人的才华。
得知阴敦前来,杨安玄很高兴,拉着他进酒楼,尽地主之谊。
杨安玄对阴敦的观感颇佳,这小伙子比他大两岁,面如冠玉、眉目清秀,身形秀拔、气质沉稳,言谈举止从容不迫,让人心生好感,称得上谦谦君子、温玉如玉。
两人站在一起,杨安玄相比之下失之于“糙”,长年习武身材健硕挺拔,面容英俊硬朗却略嫌黑嫌刚,用时人的眼光来看就是个纠纠武夫。
申正刚过,盛风酒楼的大堂内就坐满了客人,二楼的雅间也快满了。
徐掌柜一改愁容,胖乎乎的笑脸迎来送往,心中估算着这两日的进账至少抵得上小半个月了。
杨安玄和阴敦临窗而坐,边吃边聊。木板间隔的雅间密闭性差,隔壁雅间的谈笑声清晰入耳。
“几位仁兄,可曾听说‘雪输三分白,梅逊一段香’?”
杨安玄一愣,这是他在阴家堡评阴慧珍时所说,怎么传到他人耳中。
看了一眼阴敦,杨安玄侧耳静听。阴敦神色不变,按照祖父的吩咐,族人四处宣扬这十个字,看来整个野郡有不少人听说了。
“世玄兄孤陋寡闻了,这几日城中到处在传这十字,说得是阴氏有女姿容出色……”
“莫非是出过两位皇后的阴家,啧啧,阴家女子素以美貌著称,若能娶之为妻不枉此生。”
“齐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一个寒门子弟还想娶阴家女,也真敢想。”……
“齐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一个寒门子弟还想娶阴家女,也真敢想。”
杨安玄听着这些议论,诧异地看向阴敦,这十字不用说是阴家自身在暗中推波助澜散播,阴家用意何在?杨安玄脑中灵光一现,明白了。
脑中泛起阴慧珍娇美的面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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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灵秀的人居然要被至亲送入宫去,嫁给傻子司马德宗,就算能贵为皇后又如何,杨安玄禁不住叹息一声。
听到杨安玄的轻叹声,阴敦心中一紧,藏在心中阴晦仿如被看得透彻。
不敢看杨安玄的眼睛,阴敦举杯往嘴中倒酒,被辛辣的酒水呛得连声咳嗽,咳出了眼泪。
…………
辰时二刻,山间的薄雾尚未散尽,便有人群出现。
棘阳城四周少山,凤凰山是百姓们人日登高出游的选。
商贩早将山下变成集市,“七宝羹”、“煎饼”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稚童在人群中玩耍打闹,呼儿唤女声响成一片,热门得很。
山道上开始有士子在登山,有的三两同行,高声谈笑,旁若无人;有的家仆相伴,挑几担席;有的美婢相随,素手捧琴,惊得林间的鸟儿尖鸣展翅。
人日登高求福,仕女亦可出游,辰正过后,山下的牛车多了起来。
妇人头戴花胜,袅袅婷婷地行走在山道间,引得不少士子们睥睨作态,摆出自以为风流的姿势,吟风拍树故作潇洒,换来两三声娇笑,越觉得骨头也酥了几分。
辰末,杨佺期的车队出现在山下,陪同的官员有五官掾刘志、经师任玄光、郭灼。
永嘉南渡以来,地方官学衰废,“空有建学之名,而无弘道之实”,反倒是私学、家学兴盛。
野郡官学设有掾官和经师,并未招收学生,只是尸位素餐。
一同前来的除了府衙的一些官员外还有郡中名士魏忠、吴绍之、高允等人,主簿陈深身体不适,没有前来。
杨家三兄弟一个不少,杨安玄没有乘车,骑在高头大马上,雄姿英,长袖随风飘飘,惹来不少女娘**辣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