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道:“害死这么多人,这下可是新仇迭旧恨了。”
“你们究竟是谁?”那人暗自试图挣脱绳索,却发现这一次的绳索异常结实,不可撼动丝毫。
长熙敛了灵力,一袖甩去:“你管我们是谁!”
巫珍问:“那他怎么办?”
巫思冷冷道:“带去息魂树,刀了祭奠冤死的族人。”
“息魂树……”巫珍有些为难。
恰巧巫春巫冬回来,巫春道:“阿娘,我和小冬去吧。”
巫思皱眉:“你们两个杀不了他。”
沐昭搓搓手:“我可以帮忙!”
说完,她又心虚看了眠月一眼:“神君,也快酉时了,一起去吧?”
实则才刚至申时。眠月没有阻拦,轻一颔首:“走吧。”
息魂树上,又多了几只红绳绿绳串起的银铃。只是那几只新铃比其他银铃莫名显得空洞些,想来是灵巫城中人早已炼出妖丹,身亡后神魂飘散,未能归于铃中。
巫春叹息一声,将手中拎着的那人狠狠摔在地上。那人闷哼一声,看着沐昭将灌饱灵力的蜜糕递给巫春,竟无惧色。
“等等,住手!”
冰冷男声自身后响起。眠扶二人闻声,顿时一震。
那声音好生熟悉,但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二人几乎不愿转头去看,只怕真的是心中所想那位。
长熙回头,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居然还是咱们天界中人啊。夫诸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终究还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眠月蹙眉,有些难以接受:“怎么是你。云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川道:“受故人托,要保下此人。”
“故人?”眠月心中诸般滋味,不觉惨然失笑,“哪门子的故人?你怎么会跟那群无耻之徒扯上关系?”
云川道:“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他们族中人曾救过我一世轮回身,怎么不能算故人?青鸾君何时也变得如此意气用事了?”
“他们怎会知道你真实身份?”眠月道,“你若知他们所行之事,便知此人不应救了。云川,请回吧。”
云川冷笑:“不用你讲,他们做过什么与我何干?而且,你怎么就能肯定,里面没有一个好人呢?”
眠月道:“我不明白你所谓的‘好人’是何定义,作为群体卑劣行为的知情者和既得利益者而心安理得,我不认为有谁无辜。而且,我至少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好人。”
云川道:“那是你的立场。若是以他的立场,他就是族中的勇者。”
“用阴毒手段偷了东西,还要再用阴毒手段把原主杀死,这若称作勇士,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眠月愈发失望,又问一遍,“他们……怎会知道你真实身份?”
云川道:“自然是我自己回头找的他们。青鸾君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了?”
眠月冷眼看着他:“你身为神祇,还想着勾结人间势力,既很可笑,也没必要。等你恢复圆满身,只怕要万般羞愧罢。”
云川唇角一勾:“青鸾君好生清高。你身为神祇,难道就该出手干预凡人间的恩仇吗?还有九尾君、月兔君,几大神祇同时出手干预人间事,这是在做什么呢?更何况,他们能找到这里,似乎与你们也有些关系呢。”
扶樾心间轻轻一颤,道:“云川,虽你已经忘记前世事,也不记得我们,我还是不想出手伤你。”
云川又笑:“我不过实话实说,九尾君可是在威胁我?我自然知道我不是你们几个的对手,只是——青鸾君,可否卖我这个人情?”
眠月冷声问:“什么意思?”
云川道:“青鸾君何必明知故问。你帮我放了那少男,从此以后,我们就算彻底两清,再无欠不欠一说。”
眠月道:“他现在是巫族的囚犯,我帮不了。”
巫春在一旁听着,咬咬牙,忽而开口:“既然如此,我可以放人。只要你把他带走,不准他继续在灵巫城害人。”
巫冬一惊:“姊姊!”
眠月亦是一怔:“此人放回去,定会成为你们收复故土的大障碍。”
巫春摇摇头:“他本来就是神仙抓到的,如果因为此事让神仙为难,我过意不去。若是正面对抗,那一脉根本不是我们对手。他集二十家之力,而我们只需三四位长辈传承就能比他更强,而且我们的传承无损耗,对付完他还能力归原主,根本不成问题。”
眠月道:“可是你母亲那边如何交代?”
巫春道:“阿娘看起来凶,其实是很好的,她会理解我。我们巫族人,虽会记得深仇,却不会陷进仇恨中,被仇恨左右。他那一脉的仇我们终究会报,不急他这一命。扶樾神仙,给他解绑吧。”
扶樾抬头看看树上的息魂铃,默然点点头,一挥袖,绳索顿时化作灰烬。
那人重获自由,仗云川在此,正想挖苦春冬两姊妹几句,忽察身上巫力不翼而飞,登时惊疑不定。
“别猜了,我给废了,不然总觉得对不起这些巫族姑娘。”扶樾说着,一把揪住他领口,将他掷给云川,又向云川失望道,“带着他滚。”
云川抬手接住,并未多言,即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巫霄站在净魂台上,目睹全程。几人走上净魂台时,她仍在原处怔怔出神。
“霄姑姑?”
巫霄回过神来,看着巫春,神色凝重道:“好孩子,一会儿将你娘唤来吧。我觉得,有些事,确实应该有所准备了。”
巫春巫冬相顾,心怦怦直跳。巫霄虽未言明是何事,她们也猜得了个大概。只是那心事积压太久太久,如今竟不敢问出,亦不敢提前激动,唯恐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