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通体纯白的王冠缓缓浮现,在它的后方,是若隐若现的王座,只要走到它的面前加冕,便可以成为荒诞之主的皇后。
在这一刻,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产生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渴望,那是可以站在所有人之上,审判一切的力量。普尼亚深呼吸了一口气,完全不知晓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东西竟然有这样的一面,而舒莫则抬起脸望着那顶王冠,他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呼唤感,仿佛是与他心血相融的东西正在召唤着他。
像是只要舒莫向前走一步,就可以将它取回,但灰青年的脚步一顿,在那一瞬,他看见了高台上的另外一个王座,而那个王座上……却空无一人。
西卜斯的身影消失不见,舒莫的眼瞳紧缩,慌得连那股隐隐的召唤感都不想搭理了,他一边寻找着西卜斯的身影,一边推了队长一把:去吧,精灵球!
队长这才回过神,另外一边的加里望着这一幕,眼神落到了队长的身上,那一瞬间,队长在人皮面具下显得极其苍白的人变得更加惨白了,宛如被某种极为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一般,是一股要将他触碰过舒莫的那一部分躯体切割下来般的阴冷感。
但队长回过身,就望见加里仍然是一幅温和的样子,他看着面前的黑青年,说道:“这就是你的选择。”
普尼亚咬了咬牙,接着轻声说:“我会成为皇后,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让舒莫微微一顿,灰贵族抬起脸朝着他望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加里和普尼亚站在一起的画面,突然就刺痛了他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碍眼。
舒莫微微眯起眼睛,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表情的加里眨了眨眼,察觉到舒莫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他便望着面前的人说:“你确定,那真的是你的东西?”
“审判所的人已经调查过了,你在出生时,并未有过任何异常,而你却口口声声说那是你出生时便携带之物。”加里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让舒莫听见,普尼亚完全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突然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些话,穿着华服的青年看着他,突然嗤笑道:“但是这又怎么样?”
“审判所的人,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吧。”普尼亚说:“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所以那就是我的。”
他略挑起下巴,眼中并未有被戳穿的惶恐,而是直白地说道:“无论它在那之前属于谁,既然被我拿到了,那就是属于我的。”
“难道说,我在路上捡到了什么东西,也是我的问题吗?”普尼亚说道:“就算有错,那也是要怪对方自己弄丢了它!”
话音刚落,普尼亚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他刚刚……不是想这么说的。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加里点了点头,他看向高台上的那顶王冠,接着说道:“所以你弄丢了圣物后,也是你自己的过错。”
“不,那是我的!”普尼亚开口反驳,但他却完全无法阻止自己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舒莫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眸深邃,因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让其他人完全无法望不真切那双绿眸中的情绪。
“别那么紧张。”加里说:“轮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普尼亚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后,华服青年这才咬着牙转身走上加冕之路,队长同样跟了上来,他也听见了刚刚的那番对话,看着普尼亚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劲,不是嘲弄,也不是认可,只是很淡的一眼,却让此时状态本就不太正常的普尼亚的情绪更加扭曲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朝着王冠走去,舒莫还在思考贪婪究竟去了哪里,他的心慌得厉害,在这种情况下,身旁的加里却朝着他靠近了一步,金男人站在那里看着他,视线落在他敞开的衣领上,声音突然变得软了些:“这位裁判大人,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你。”
两个互不相识,又好像十分投缘的人站在一起聊起了天,加里犹如在调情一般,毫不掩饰他对舒莫的兴趣:“我们很投缘。”
舒莫微微偏过头,往旁边走了一步,他知道加里已经认出了他,又或者说,在男人看见他的第一眼时,他就认出了他。
就算有其他人伪装成他的样子,就算人皮面具的能力再怎么特殊,加里还是能够一眼认出真正的舒莫。舒莫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他摸着自己的手杖,却没有正面回答加里的话:
“是吗?但你却陪着一个冒牌货来到这里,破坏大剧院的规则。”舒莫说道,表现地就像是一个愤怒的裁判,声音中有点淡淡的不悦,加里靠近他一步,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说:“你真的很在意剧院的规则?裁判大人。”
“你可是在舞台上玩得很开心,现在又在胡闹过后,带着一个假货来冒充皇后。”
“就算是那些恐怖的污染物,也得哄着你开心。”加里说:“你在它们这里,像是很受欢迎呢。”
在舒莫和加里的身边,一群群的怪物围绕在一起,用一双双眼眸盯着中心的两个人,反而对高台上的两位“皇后”完全不在意似得,它们死死地盯着舒莫,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加里,简直就像是在蠢蠢欲动一般,稍有异动,就会扑上来一口撕扯下金男人的血肉。
舒莫抬起脸瞪了它们一眼后,歌者和小丑就后退一般吹起了口哨抬头看天,但眼神仍然紧紧盯着加里看。两个人之间的话突然沉寂下来,舒莫抬起脸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队长和普尼亚都快要走到王冠前了,也难为他们了,走得这么慢的主要原因,还是得伪装成舒莫的腿疾:皇后可是不善于行的。
……如果让普尼亚拿到了王冠,那么他该怎么办?
舒莫陷入了沉思,同时感受到身边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靠近了过来,他心里突然就有些烦躁和不悦,这股不悦源自于一开始见到加里时道现在才突然爆而出的无法理解,再到现在,近乎成为一柄尖刺般扎在舒莫的心里。
“裁判大人,”男人悦耳的声音传来,舒莫抬起脸,就看见加里那张在圣洁的白光下显得越完美的面孔,犹如雪中仙人、梦中幻影:“我可以抱你吗?”
某种欲望凝聚在一起,在加里的眼中沉淀成深不见底的暗色,他从一开始,就想要这么做了。
舒莫看着他,突然哼了一声:“走开。”
加里被他直接一口拒绝,也不见恼,他戴着纯白的手套,扶着下巴说道:“嗯,是我冒犯了,但我实在是很想拥抱你,我想抚摸你的头、触碰你的肌肤,我想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然后独占你。”
金男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这番话,接着对着舒莫眨了眨眼:“我渴望这一切渴望到要狂,再不能做到这些,我就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