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样也能让你感觉到我是在乎你的,我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我只想亲亲你。”
比划完以后他有些害羞,将头埋在了程天石的颈窝处,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像是山中小兽的低吼,不太清楚在表达什么意思。
*
夏小曲喜欢吃土豆,但是去年程天石没有种,还是杨郎君送了一些过来,根本不够吃的,因此今年早早的就种下了。
暮春三月,风吹花落,雨生百谷,绿荫冉冉。
土豆地里的杂草该拔了,夏小曲清早起来喂了鸡,穿着一双草鞋下了地。
那草鞋是程天石编的,他一口气编了好几双,连同一些竹编小玩意儿,像筛子、竹篮、簸箕什么的,趁着今天赶集一起拿到镇上卖去了。
昨夜刚下过雨,地里很湿润,夏小曲踩一脚带一脚的泥,没多久便走不动路了,得找根木棍撬撬土。
高娘子远远的看见了他,高声喊着邀他走谷雨去,另一边的喻郎君听了连忙应了一声,说他也要去。
夏小曲没办法像喻郎君那样给出回应,只得站在田埂上朝高娘子所在的方向用力招手。
风吹铃响,云起雨落。
夏小曲跑得快,到家的时候那雨哗啦一声才往下落,其余晚回家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给打湿了。
走谷雨的计划被打乱了,马郎君骂骂咧咧路过的时候正巧和坐在屋檐下的夏小曲对视了一眼。
他成了落汤鸡,夏小曲起身锁了门,拿起早就放在墙角的两套蓑衣斗笠,自己穿了一套,另一套便抱在怀里,想也没想的就冲进了雨中。
马郎君脚步一顿,眼睛直直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小哑巴,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他正想着一会儿接过蓑衣斗笠的时候应该怎么说才不失自己的体面,结果发现夏小曲根本没朝这边望一眼,径直就往前走去了。
真是,该死的小哑巴!
夏小曲将马郎君远远的抛在了后面,他才没心思去管别人,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出去卖货的天石大哥,可千万别冒雨赶路啊。
去镇里的路很远,雨下得又大,冲垮了土坡,拦住了前行的路。
“夏郎君,雨下得这么大可别往前走了,当心路塌了。”
路边住户孙娘子站在窗边望见了他,好心提醒着,这要是路塌了埋着了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小曲过不去,只好掉头往回走,到家后正好雨停,他脱下蓑衣摘下斗笠,扛着锄头又出门去了。
那被冲垮的土坡得弄开,不然没办法过路。
住在附近的人们见只有一个小郎君在那里挖土,纷纷回家带上农具也去帮忙,一人高的土坡没过多久就被他们给铲平了。
夏小曲站在一旁擦了擦汗,手心里刚被打出来的水泡疼得他直吸气,平日里程天石都不让他干重活,这猛的一下还真有些受不了了。
“哟,大家伙辛苦了啊,这么快就弄好了。”
程天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笑嘻嘻的和大家打着招呼,越过人群以后这才看见自己的小夫郎浑身都脏兮兮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
“你也来弄了啊?”
他顿时心疼不已,上前去帮夫郎擦了擦汗,动手拿锄头的时候拉扯到了夫郎手上的伤,这下更是难受了。
“疼得厉害啊,快回家我给你挑了擦擦药。”
夏小曲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疼,却还是被他捏着手腕十分强势的给拉了回去。
换完衣裳上药的时候疼得夏小曲实在没忍住,小声哼哼着掉了两滴眼泪。
“刚刚不是还说不疼的吗?”程天石板着脸故意凶他,没好气的问,“土坡塌了自然有村里的男人们去处理,你凑什么热闹,是想心疼死我吗?”
“我不是去凑热闹,我是想去接你回家。”
夏小曲因为手痛,比划的速度都慢了许多,这一幕在程天石看来就是受委屈了,因此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都不免温和了些。
“接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认不得路,下次别这样了,你要是在路上遇见滑坡多危险啊,乖乖在家等着我就行,知道吗?”
夏小曲哼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成调,但还是展示出了他的愤怒和委屈,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程天石,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说话难听的大木头,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程天石起身从屋子里拿来一张干帕子,坐在门槛上后将小夫郎的凳子往自己边上拉了一下,还在生闷气的人儿立马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抬手给夏小曲擦着头发,缓了缓后尽量温柔地道:“小曲儿,我没有凶你,我是在跟你讲道理,知道吗?”
“我也是在跟你讲道理,知道吗?”
夏小曲气鼓鼓的比划着,眼睛湿漉漉的。
“我知道很危险,所以我是等雨停以后才去的,而且说实在的,我也不止是为了你一个人,路被挡住了大家都不方便,万一有个急事什么的这不是耽误事吗?”
“好好好,算你有理行了吧?”
程天石被他给逗笑了,擦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弯腰凑过去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低声哄着。
“是我错了,下次应该问清楚的,你原谅我。”
夏小曲咬着嘴巴没反应,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是这段时间被程天石宠得有些娇纵起来了,遇到犟嘴的时候硬是要争个对错出来。
现在程天石率先认错,他倒觉得有些羞愧了。
“还没消气吗?”
夏小曲一直不说话,程天石反手抽出插在门框上的金竹条交到他手里,催促道:“打我吧,抽我一顿你就别气了,村医说生气伤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