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接住你。”
在彻底陷进黑暗之前,师巫洛轻声说。
对自己,对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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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薄灯下巴枕在胳膊上,空着的一手拿着折扇懒洋洋地敲着桌面。
陆净觉得吵,抗议了几次,仇薄灯都只做没听到——他讨厌死沉沉的安静,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只要没睡着,就一定要折腾出点什么动静。上辈子,黄金友律下,仇大少爷一个朋友都没有,就算这样,他指挥跟班狗腿,都要指挥出一片喧哗。
要前拥后簇,要热热闹闹。
还要什么呢?
仇薄灯转过头去,一言不发地望着飞舟外的流云。
若木灵偶碎了之后,袖子里骤然一空,空得让人不自在。
真奇怪,明明把那么一个小木偶挂在袖子里,也就是这几天才有的事,按道理还远远没到养成习惯的时间。
流云的颜色渐渐地变成了瑰红。
仇薄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想起鱬城日出的那一天……金日高悬,雨幕连绵,鱬鱼在他们身边轻缓地游曳,那个人扣住他的手指一直在轻微地颤抖着。一开始,他以为那个人是在紧张,后来发现不对。
不是在紧张。
是在若无其事地忍耐疼痛。
什么样的疼痛会让师巫洛那样的人都克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又是为什么疼到那种地步也没有离开鱬城?他蠢么?
简直愚不可及。
“回你的南疆去。”
他挣开与自己相扣的手,自顾自地转身,踏着积水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记得,你欠我一次酒。”
“好。”
背后传来的答应声很轻。
那时候,仇薄灯心里是有点想回头看一眼的,可事实上他头也不回。还能是怎么样呢?秘法解除时,所有虚虚实实的相要么像水墨一样淡去,要么像亿万光点般碎去……不论是哪一种,他都很讨厌。
他讨厌离别。
所以他从不送别。
只要没有亲眼目睹,就永不离别。
“我要去漆吴。”
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只是……某个人真的能理解他什么意思吗?
仇薄灯有点不确定。
“诶?晚霞真好看啊。”陆净顺着仇薄灯目光看了一眼,赞叹道。
“晚霞?”一边瘫着的左月生敏锐地捕捉到什么,弹了起来,往窗户一瞅,马上兴奋地喊起来,“到了到了!漆吴山到了!艹!我们运气真好,时间真赶巧!”
说话间,天雪舟开始缓缓下降,天空也在迅速变幻着,像岩浆倾倒,红与金的颜料碰撞调和,苍穹成为了一片最瑰丽的画布。紧接着,就是炙热的风和一重盖过一重的潮声,即使在飞舟里都能感受到风的热热烈烈和潮的浩浩荡荡。
左月生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上蹿下跳地挥舞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