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却下意识的,并不想拒绝姒荼的任何提议。
“好,”楼岸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正常:“那你跟紧我,屋子里有些黑。”
姒荼笑着点头。
两人拉着对方,一前一后进了门。
楼岸点燃了几支烛火,稍稍将屋子里照的明亮了些,显得不那么阴森恐怖。
为了存放尸体,停尸间的温度很低,屋子里摆放着三具尸体,都盖着白布。
是三具无头的女尸。
一旁的地上还摆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在昏暗的烛火中不怎么清晰,姒荼走进了才发觉那是卷宗中所提及的死猫尸体。
两人分头查看起来。
姒荼蹙着眉翻了翻尸体,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
这三只死猫,除了已经提及的七窍流血这一特征以外,它们的毛发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纯粹到没有任何一根杂毛。
是有什么缘由吗?
他暂且压下心底的疑惑,朝楼岸那边走去。
房间里停放的三具尸体此时都被拉开了白布。楼岸掏出准备好的器具,认真地查看着每一具尸体的情况。
姒荼对于验尸一道并不专业,索性也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楼岸得出结论。
过了不知多久,楼岸收了工具,凝眸看着女尸淡淡开口:“这三具尸体,每一具的死法都不同。”
“第一具女尸,手中还缠有水草、甲缝里藏有泥沙,尸体肿胀发白,双手张开,推测在死前经历过剧烈挣扎,是被人活生生溺死的。”
“第二具女尸,喉结下有明显的勒痕,皮下出血,舌骨断裂,索沟方向倾斜,勒痕上浅下深,推测行凶者比死者高一尺以上,且力大无比。”
“第三具女尸,身体上并无致命伤。”他思索片刻:“故推测死因应该是在消失不见的头上。”
“三具女尸都是在死后被人残忍的割下了头颅,”楼岸面色凝重:“除此之外,身体上都有不少的鞭痕伤疤和被糟蹋作践的痕迹。”
姒荼也皱起了眉:“死后割人头颅,是怕被人发现什么吧。”
“这个小镇并不算多大,要是谁家走失了女儿,哪怕尸体面目全非了,辨认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将头割掉,增加了不少辨认的难度,凶手也能放心很多。”
楼岸点点头:“的确,人死前的面容是包含了很多线索的,无论是表情还是下意识的动作,都能反应不少东西。”
姒荼问道:“你能推断出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吗?”
楼岸又仔细瞧了瞧那些尸体,摇了摇头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出现了腐败的情况,但现象都很轻微,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
“但方才我在检查时,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药味,”他回忆了一下:“这种草药我在楼家藏书阁的典籍中有见过,叫荧春草。”
“医书古籍中有注,这种草药似乎对保存尸体新鲜程度有奇效,可保证其在七日内不腐败,但据说这种古法已经失传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
姒荼叹了口气:“若按你所说,荧春草的古法秘药可保尸体七日内不腐,但这些尸体却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腐败迹象,可见这些姑娘早在七日前便已身故。”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而且镇上死了这些姑娘,还被人作践成这样,都没有人发觉报官的吗?”姒荼有些气愤。
“祁仙镇似乎一直都有姑娘走失,且自那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闹大过。”
楼岸眸光沉沉:“这种情况,要么是家里的长辈亲戚并不在意这些姑娘的死活,要么就是被有心人早早压下了。”
“又或者,这其中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也说不准。”
姒荼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面沉如水,指节发出了几声脆响。
最终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白白惨死的几位姑娘:“人命并非草芥,我们早晚能查清楚,该死的一个也跑不了。”
随后,他走上前,同楼岸一起规规矩矩替三位姑娘盖上了白布。
本座的手
两人一道出了门,姒荼想起些什么,问道:“关于那位李三公子,楼家暗桩调查出些什么了吗?”
楼岸点点头:“李三公子李琬,风流成性,最爱美人美酒,仗着李员外的宠爱和李府这些年经商攒下的家底,在外交友时肆意挥霍,也时常进出花楼赌场。这点,用不着暗桩查探,稍稍在外打听一下便能知晓。”
“但可疑的是,这人虽喜爱美人,府中却格外冷清,未纳任何姬妾。”
“就连平日里进青楼,也从来不碰姑娘,点的都是清倌,一晚上下来都只坐在一旁喝酒,听姑娘们弹琴唱曲儿,”他顿了顿:“我觉得不对劲,是以劳烦暗桩的师兄们往深处查了查,才得知,数年前这位李公子曾暗中花重金请来了一位神医。”
“而那位神医,当初是以治疗不举出名的。”
楼岸说到这里,自小养成的性格让他对那个词有些说不出口,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看了姒荼一眼,才又继续道。
“李府悄悄将人请了来,又悄悄送了回去。若非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也不会怀疑到李琬是有什么难以对人言的病症上去。”
姒荼眼睛微微睁大,对此等秘辛来了兴趣,忙催促他继续说。
“但可惜,似乎那位神医没能把人治好,暗桩查到,这几年来李三公子定期仍会喝某种特殊的药,但李府对此着重提防,是以并没能有留存的药渣供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