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儿吴阅被领了进屋,萧煜笑眯眯道:“吴县丞别来无恙?”
吴阅的心沉了下去,板着棺材脸道:“我与萧四爷没什么好说的。”
萧煜:“你急什么,我倒有些事想同你掰扯掰扯。”
当即说起张家村和盐商贿赂王县令的事情来,听得吴阅眼皮子狂跳。
萧煜把玩手中的玉佩穗子,意味深长道:“你若愿意与沈氏和离,我便不再继续深查,若不愿意,那你这辈子就甭想入仕。”
吴阅暗暗拽紧了拳头。
萧煜继续道:“王县令,我要拉他下马,用你去牵头,百发百中,你信不信?”
吴阅抽了抽嘴角,咬牙道:“萧四爷莫要欺人太甚!”
萧煜失笑,“上次你的卖妻书信我没拿出来示人,就已经给你颜面了,这次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断人后路。
“话又说回来,做官的,清白的真没几个,我不同你计较这些,你若非要与我较劲儿,我定会如你所愿,让你彻底身败名裂。
“吴县丞可得好生权衡一番,一旦我深挖下去,甭管你有没有功名护身,你这辈子的官途算是全完了。
“就为着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值不值得?”
这话说得吴阅失控,怒目道:“你萧四爷什么都不缺,何苦这般咄咄逼人,非得与吴某过不去?!”
萧煜:“你不想要的,我想要。”
吴阅额上青筋暴跳,恨声道:“沈映蓉是我发妻!”
萧煜不屑地摇食指,纠正道:“她只是一个你可以拿去换取前程的踏脚石。
“我说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我萧煜有的是手段,唯独不会用到沈氏身上。
“我萧某虽声名狼藉不是个东西,但不会在艰难的时候欺负弱质女流。
“当初你若没有做出卖妻求荣的举动,或许我会有所克制,不至于这般强拆姻缘。
“可是你干了畜生事,让我觉得你不配。
“吴阅你莫要跟我装傻充愣,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男人的那点心思能糊弄谁呢?
“我今日已经给你体面了,若你真想断绝后路,我自会成全你,让王县令同你一道陪葬,你意如何?”
吴阅愤怒道:“萧煜你欺人太甚!”
萧煜一字一句道:“就欺你了,如何?”
吴阅:“……”
被对方掐住咽喉,男人露出无能的愤怒,满腔怒火熊熊燃烧,却无反抗的力量。
那少年郎看着年轻,却深谙这个世道的规则,他明明有权势,却未使用,而是用巧劲打七寸。
吴阅是真的愤怒。
这不仅仅是前程,而是关乎性命了,偏偏对方是走的是正当方式威胁。
既是君子,又是小人。
用看似正道的方式做卑鄙小人。
他气得目眦尽裂,眼里布满了可怕的血丝,好似要吃人。
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入秋后白昼要短些,萧煜该说的已经说了,不想跟他费口舌,叫方安送客。
吴阅还想理论,被方安强行送走。
在回去的路上吴阅恨得滴血,他不该招惹那瘟神,亦或许当初在清溪湖就不该登萧家的画舫。
倘若双方一直没有交集,事情会不会就有所回旋?
想到往日,吴阅失悔不已。
这些日他备受煎熬,谋前程,前程没谋到,保妻子,结果妻子也保不住了。
这一仗,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起沈映蓉曾问他,会不会护她,他羞愧难当。
他护不住!护不住!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握,满腔悲愤却无法发泄出来。
回到坊里后,吴阅并未回家,而是在一家酒肆里讨了一壶酒。
他无颜面对沈映蓉,像无家可归的孩子蹲在宅子背后喝闷酒。
明明好好的一生,仅仅几个月,就折腾成这般模样。
他心中憋屈不已,到底是自己太过贪心,才造成一步走错步步错的窘境。
吴阅一边醉酒一边抹泪,是彻底被萧煜击溃了,因为他要活,他得活。
阿喜没得法,只得去告知沈映蓉,说郎君在外头不愿进来。
沈映蓉颇觉诧异,皱眉道:“好端端的,何故醉酒?”